祭祀有规定的站位,年年参加的官员都很自觉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期间有礼部官员在巡视检查。这会儿还是在外头站位,等吉时到入地坛,位置就不能乱变了。
赵怀渊作为亲王位置很靠前,但沈晞这个三品官女儿这次其实是不该来的,更别说混在男人堆里了,因而她是混到了跟赵怀渊的位置差不多平行的宫妃堆里。
皇帝如今没有立后,大皇子的母亲贤妃和二皇子的母亲淑妃都来了,带着两个皇子,其余妃子则没有资格来。后头还跟着两位公主,大公主已经十五岁,带着一公主安静地等待着。再后面就是一些诰命夫人。
沈晞扫了眼,不知是不是得到了什么风声,荣华长公主并没有现身。而本已经再次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懿德太妃也没有出现,韩王妃倒是待在后头。
韩王打着呵欠站在赵怀渊身边,却看都懒得看赵怀渊一眼。韩王身后则是赵之廷,他身形挺拔,跟韩王的松松垮垮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沈晞观察的时候,赵之廷也看到了沈晞,他眉头轻蹙,但并未说什么。
礼部官员看到沈晞的时候正想呵斥,却被一直注意这边的赵怀渊拦住,他冷冷地问:“你要她站在我身边,还是站在那里?”
完全不存在赶沈晞离开的选择。
礼部官员:“……”
赵王这边都是男子,而宫妃这边都是女性,沈一小姐站那边就太显眼了。都是不合礼制,自然是越不显眼越好。
这会儿吉时近了,若要掰扯起来,以赵王的性情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只会没完没了,到时候误了吉时,皇上怪罪下来,只会怪罪自己而不是赵王殿下!
权衡利弊之后,这个礼部官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离开了此处。
沈晞便顺顺利利地站在了两位公主边上。贤妃本来就对沈晞有好感,只当她是为了凑热闹走了赵怀渊的路子,见礼部官员都不管,只对沈晞柔柔一笑便未声张。
淑妃也是温婉的性子,见贤妃不管,她自然也不管。
两位公主更是看都没多看沈晞一眼。
其余诰命夫人不是忌惮赵怀渊,就是懒得管闲事,最后沈晞便安然立在那儿,没人管她。
倒是百官那边远远注意到沈晞的沈成胥默默地低着头假装没看到,反正坏了规矩的是赵王殿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哪里管得住这个祖宗一样的女儿!
等了好一会儿,在沈晞都觉得累了时,终于传来钟声,有内侍唱喏,吉时到要入地坛了。
沈晞混在期间,随着面色庄重肃穆的众人一道进入地坛。
她感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平静。不知是确有其事,还是这庄严的祭祀本就该是这般模样。
皇帝在前,在礼官的引导下带领文武百官和后宫祭祀土地,祈求来年物阜民丰,国安灾消。
就在皇帝以天子身份代表所有人上香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掺杂着闷哼痛呼和呵斥的打杀声突兀地打断了这一场庄重的仪式。
沈晞心道,终于来了,心情微微凝重的同时,也有种第一只靴子落地的放松。
已经担心了数月,不管结果是什么,总归要有个答案了。
祭祀被打断,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地望着声响传来的方向,一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
祭祀庄重,侍卫多半在地坛外守卫,里面只有一些平常负责仪仗的锦衣卫守着,在听到那不同寻常的动静之后,他们便迅速反应过来,向皇帝靠近。
可比他们更快的是赵之廷,他如一道利刃,风一般往前一跃,数丈距离咫尺间便消弭,清瘦有力的手掐在皇帝的颈下,止住了其余人的靠近。
尖叫声此起彼伏,皇帝在这一刻跟赵之廷对上视线,但他的眼神中并没有被挟持的恐慌,平静如深海。
赵之廷蹙眉,移开视线没有再跟皇帝对视,扬声道:“都安静!”
混乱的人群在见皇帝被劫持后犹如热锅中滴入了一滴油,霎时沸腾,可又在赵之廷的呵斥下不敢再出声。
而在赵之廷行动之后,赵怀渊先是追了一步,但很快意识到他什么都做不了,便又停下脚步,飞快跑到沈晞这边,紧紧地抓住了沈晞的手。沈晞拍拍他的手背安抚他。
在赵之廷的威胁之下,围过来的锦衣卫只能如临大敌地围着他和皇帝,却不敢有任何举动。
“赵之廷,你做什么,这是大不敬!”韩王看到自己儿子这样做,吓坏了,忙大声呵斥道。
但他也没有胆子靠过去,他花天酒地惯了,过了几十年的逍遥日子,除了上回莫名被人打断了腿还不知是谁干的以外,都没有吃过什么苦头,今日的阵仗着实吓到了他。
赵之廷没有理会韩王,目光落在地坛入口处。
此时,外头的动静已经渐渐落幕,不一会儿,一群浴血侍卫冲了进来,赵之廷的容色这才稍稍放松。
侍卫们一进来便分成了两波,一波去跟锦衣卫对峙,另一波则将文武百官和后宫夫人们都赶到一起。
沈晞和赵怀渊混在其中,并无出挑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