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问我,为什么知道你们的谈话内容,是不是?”
陈之微的话音没有听。
“不……我不想……”斐瑞迫切地想要摩挲控制器,可是大脑却被她的话占满,一切的联想堵塞他的神经,本能的求生欲也搅乱他的神思。
她在品酒会上?什么时候?做了伪装?她见了艾什礼……不!不要想了,她马上就会死!一切都会结束?
他艰难地思考,艰难地呼吸,艰难地寻找,可即便如此艰难他却也不惜用尽力气道:“闭、呃闭嘴——闭嘴!”
“你在找你的控制器?”他的脸逐渐涨红起来,额头有着汗水,可骤然间他听到她的声音。他的视线模糊一瞬,却发现她的手握着那个小小的圆形按钮,道:“我没告诉过你,我的手速很快?”
斐瑞的视线紧紧地凝着那枚控制器,下一秒,她将控制器扔到了书桌上,离他的手并不算远,“等我说完,你想按就按,只要你能够得到。”
就在这个空隙,她的话像是最恶毒的诅咒一般,在这个空间中钻进了她的耳朵中。
“就是你想的那样,不对,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想到。”她话音带着点笑,“你今天开的品酒会,我去了,用了塑形。在你们对话后,我就见了他,那个灌木丛里的动静,记得吗?”
斐瑞的大脑再次空白。
“闭嘴!闭嘴啊!”斐瑞的声音全然嘶哑,他逼迫自己不去看她的脸和延伸,蓝色的眼睛里只有泪水,手臂却用力去够那枚控制器。他已全然失却思考,本能的恐惧与憎恨让他甚至无法用力挣扎推开,只是刻板地重复着摸索控制器的动作,“不要说了……我恨你……不要说了……”
疼痛,嫉妒,憎恨,厌恶,不甘……种种情绪纷至沓来,让他的神经尽数绷紧了。
她又道:“他送我来的,就在楼下,他留下了这一串吻痕。”
骤然间,一道惊雷落下,雨势越来越大,整个房间都被那一道雷照亮,在她与他的脸上同时打下惨白的光影。
这一瞬间,空气的气压也越来越低。
斐瑞笑了起来,呼吸越发不通畅,泪水从他蓝色的眼睛里溢出来。他停止了挣扎,只是躺在书桌上,金发被汗水与泪水浸湿,舌头悬在口中没有落点。
雷声在光影后落下,轰隆作响,又留下只有雨声的寂静空间。
无法在被调控的情绪喷薄而出,斐瑞抬起腿,反过来勾住她的腿。他用尽全力挣扎起身,手勾住了她的脖颈,却不再是为了挣脱,而是为了攀附。
疼痛。
真实的疼痛。
他的胸口处那一颗跳动不停的东西,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风也好,雨也好,尽数都灌了进去!令他疼痛,令他血液倒流,令他浑身发冷,令他痛得下意识找寻温度。
不可以,她就算是死,也不能选择别人!尤
其是艾什礼!胜负从来没有决出过,见面了又怎么样,留下了吻又怎么样,他绝对不会就此落败!
斐瑞再也想不起来按那一枚控制器,多日以来,他死水一样的快乐变得轻浮、廉价、没有意义,令人昏庸,锋锐尽失去。可现在不同了,真实的情绪已将让他退无可退:不甘、嫉妒、憎恨、父亲的死、艾什礼的炫耀、季时川的隐瞒、摩甘比的暗杀、陈之微的……游移不定的爱的痛苦。
新鲜的伤口,新鲜的刺痛,新鲜的亢奋。
斐瑞的脸颊满是热意,他拥住她,唇舌交织,血腥的味道也交织起来。他的瞳孔倒映着她的面容,眼皮痉挛着,大脑犹如被一把火点燃。他像是重新在痛苦中活了过来,所谓的宁静与幸福的纱网被撕碎,心中的斗兽亮出獠牙。
“陈之微,我恨你,我永远恨你。”
他的手停在她的头上,脖颈上,又落在她的腰肢上。
灰烬信息素被山茶浸染,空间里,他们的信息素像是互相搏斗,又像是抵死缠绵。
“是你不愿意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你的,你毁了我……”
在他们的吻的交织中,斐瑞的腿勾住了她的腰,笑起来,声音里混杂着他的咳嗽,疲惫,以及浓重的亢奋。
斐瑞拥着她的脖颈,湿润的吻像是火苗的舔舐,而他就是那一团火。
她推开他的脑袋,“那我现在放过你。”
斐瑞怔怔的,那双如蓝宝石般澄澈的眼珠里弯起来,眼泪却又大颗大颗落下。他无法思考,只是用力搂着她的脖颈,讨着她的吻,“不要……不要这样对我,我需要报仇,我需要真相,我需要你……我需要真实,也需要你带来的疼痛。”
他将痛苦咀嚼太多次,多到上瘾,多到沉迷于她带来的一切痕迹。
那是独属于他的,没有人夺走的。
在灰烬信息素中,斐瑞感觉自己也成为了被燃烧的灰尘,可是他这样快乐。不是宁静的,健康的,积极的,而是疯狂的,有害的,消极的。他知道不对,可是她那么轻易就摧毁了他的防线,他没有办法抗拒。
她是alpha,他恰恰是oga,他注定被她这样折磨,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年轻总裁的大脑被一波波的浪潮裹挟,却又在一道近乎窥视的视线中清醒片刻。他很快看见门外有一道幽暗的缝隙,几个安保挟持着喀左尔,等候着他的命令。
斐瑞的眼神空茫了下,只是用手抱紧了她的脖颈,汲取着他的信息素。安保们会意,带着喀左尔离开了,在离开前,斐瑞对着那双凝视的粉色眼眸的主人微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