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街道不比白天。
他们这是家庭区,路边车辆稀稀拉拉,几分钟不见过去一辆。
文征拉开车门坐上去。
车里开着暖气,驱了一点她身上的寒。
今天外面下了点雨,文征那会儿淋了雨回来也没洗澡,立马又和宋兰春对峙说那些话,心情实在说不出什么了。
上车前看到宋南津,心里意料到什么。
她知道或许他想和她说些什么,也无所谓了。
她看着挡风玻璃下来回晃荡的玩偶摆件,说:“你跟踪我?”
他说:“回家,顺路。”
“你调查我了。”
“没有,熟识的人说的。说你离职,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找我。”
文征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是等着的。
他知道她会去找他。
因为以她性子迟早的事,走之前去找他说点话,看看他,谁知道呢。
文征又有点想笑了。
在这场和宋南津的对峙里,她永远没玩得过他。
她说:“宋南津,别玩我了,我现在是真的有点累,也玩不过你。你那么有钱,想做什么都可以,你何必只找我一个人呢。”
“嗯,是想去和你说来着,说我想去重新读书,学校还没选好,还想问问你觉得哪所高校好,可看见你在那个场上,忽然不知道能说什么。”
“你也挺好,帮我做了那些还不告诉我。”她轻笑:“看着我三番几次去找你,你心里很高兴吧。”
宋南津坐那儿,手搁方向盘上,什么也没说。
顷刻。
指节动了动。
说了个和她讲的完全无关的话。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什么?”
“那些你说需要等你想好才能告诉我的事。”
文征的心被骤然抓紧。
她忽然有一种预感,宋南津在这不是为了别的,他一直就在等这刻。
他在等她主动坦白,主动说一些什么事,或许他暗示过,她没听,也没意识到,她始终存着那条线。
宋南津自己就笑了,嘲讽出声。
“如果不是我回来,你说我会不会知道文征瞒我的那些。我会不会一辈子被人瞒在鼓里,她让自己不读书,她后来考上研究生她不去,她毛遂自荐把名额让给别人,她为了自己姨母做的那些。”
“她主动抛弃的那些东西,你说张寄知道这些会不会感谢,如今的他是会庆幸多一些,还是回忆起来心疼多一些?我想早就不是了吧。有些人,早在时间里改变了。”
文征手指骤然发凉,沿过指尖,如灭顶一般。
可他还在继续:“我想当初你答应想和张寄结婚应该也是为了这个,嗯?你猜我怎么知道的,你和他谈恋爱以后也决定过结婚,你猜猜我远在上万公里的芝加哥我是怎么知道你和他谈恋爱那些细节的,他在外撞了车找主任,他让你找姑母帮忙,你工作碰到的那些事,你经历的那些事,你猜猜?”
文征喉咙僵着,一个字节也说不出来。
宋南津声音开始有些哽意:“我想正常人也都是这个心理,遭遇变故,当然会把陪伴自己帮助自己的人当做救赎。至于宋南津,他什么也不是,他在文征心里什么东西也不算,因为他是文征事发时第一个就可以抛弃掉的。”
他声音在哽,文征心脏也一下一下在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