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顿了一下,眼前顿时一阵发花,下意识去抓手边的物件。
“你……做了什么?”我艰难地抬了抬眼,寻到视线里的人影,禁不住浑身紧绷。
黎红木霎时合上书册,似乎松了口气,面上笑意轻松了几分,合掌拍了拍手,扬声道:“来人。”
我下意识顺着她的掌声看向外面。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不多时便有几个人进来围住我。
黎红木道:“公子安心,红木不会逼迫您做什么。只是神舍完善后,您还没来得及好好熟悉一下,所以专程派人来请您回去——把人带到神舍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半步。”
“是。”
因果线瞬时缠紧我的身体,我腿脚一阵发酸发软,意识陡然昏沉。
黎红木跟在后面跨进门里,手里端着那一只香炉,脸上挂着温软的笑容,轻轻叹了口气,柔声说:“草乌,川乌,醉仙桃花各半钱,闹羊花一钱,取药晒干研粉,配之书中秘术——公子,您当初,可是看着我研磨的,不认识了吗?”
我心中顿时生涩酸辛,哑口无言半晌,在意识与力气飞速流逝中艰难开口,求证道:“……你当时,说做脂粉?”
黎红木便点头轻笑,很惊讶地看着我看了半晌,赞赏道:“这可是公子反应最快的一回了,看来您跟着陆少爷学到了不少。”
我闻言无声地笑了一下,心底一阵苦涩翻涌,无法再与她言说。
她叫人拿铁链锁住我的手脚,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最后吩咐了轮流看守才放心。
“您——”她临走时看了看我,似乎想说些什么回缓的话,但目光落在漆黑冰冷的铁链上,又收回了视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想,大概,她也觉得无话可说了。
毕竟这样的情景下,什么话都显得格外苍白。
我往角落里靠了靠,浑身的力量都四散着,无法汇聚。
——“长玉,你要一直记得你不会错,没有人可以决定你的对错。只是很多事情都难辨是非,耽误了你。”
我愣愣地想着,不会错吗?
我擦了擦唇角溢出来的血,靠在角落里发怔,怎么想也想不通。
我不了解昭戎,也不了解红木,我不了解他们所有人,我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也做不到。
我揉了揉发昏的眼睛,怔怔地想,因为昭戎一早就料到了我这个样子,所以一早教我了许多类似的道理,他早就预料到了。
那为什么又不从一而终地对待我,昭戎,为什么?
我心里很难过,身体也很疲惫,我真的很过意不去,让昭戎一直让一个人。
我很无助,昭戎一定觉得我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他再也不会相信我了。
可是——可是我真的,好想好想,像从前那样抱着他,躺在床上,一起温声慢语地讲小话。
我好想,好想他。
……
——
陆昭戎带兵杀进去的时候,周鄂和周芷正在大殿里对峙。
看起来,对于自己输掉博弈,他更在意周芷的背叛。
周芷面无表情地跟他说:“陆氏集结数千兵马绕城行军,锦城多家背弃,已困住府内诸多势力。蒋辛带兵数万与之汇合,现已驻扎金月湾。”
周鄂眉目顿时变得锋利,倏地转头看向她:“驻扎金月湾?”
周芷看他一眼,恭敬地往后退一步,抱拳道:“是。”
他转头看了看提剑的陆昭戎,然后逼近周芷,低声逼问道:“你在说什么?”
周芷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重复道:“大军已至金月湾,高家对周府的求助并未响应,周府已被围。”
周鄂抬手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眼眶通红,咬牙道:“你昨日是这般跟我讲的吗?!”
陆昭戎好整以暇地站一旁看着,并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