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是在说那个时候。”邓布利多平静地说,“我接受了你的忏悔,盖勒特,它来得很晚,但不算太迟。”在看到格林德沃瞬间变得炯炯有神的目光后,他补充道:“我说的是在墓地时。”
“在墓地?”
“你是怎么死的?”
格林德沃愣住了。他立即反应过来自己露出了破绽,但他不明白对于一个比他早半年多牺牲的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死亡的问题上撒了谎。话到了嘴边,突然间刚才那些狂热而暴躁地告白的勇气都消失了,他控制不住地露出了迟疑的表情。
他要怎么说?我是被里德尔那个小人杀死的。为什么呢?为了唾弃里德尔,狠狠地嘲笑他,看他为了寻找老魔杖而癫狂?为了保护你的坟墓?
“我说了,我是老死的。”
他知道邓布利多不会相信,但他不能说出真相。这与刚才激烈的表白和认错不同,反而带着一种邀功式的炫耀,这将会改变他的初衷。看,我是为了你死的,你是不是应该给我点奖励?——如果他怎么说,好像话题又转回了刚才的方向,邓布利多会认为这是在索取奖赏。
“真遗憾。”对方说,“我以为你起码会活得比我老。”
“纽蒙迦德不是个适合养老的地方。”格林德沃下意识地反驳着,然后他住嘴了,观察着邓布利多的表情。助理先生没有被他的回答刺到,他点了点头,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晚安,盖勒特。”
“晚安……”
格林德沃觉得自己蠢透了,他现在的模样大概是眼巴巴地望着邓布利多离开,一副被抛弃的可怜相,但却不敢把人拦下来。他回忆起刚才的表现,简直糟糕透顶。忏悔应该是诚恳地、柔软的、放低身段的,结果他不仅冲着对方大吼大叫,还使劲咒骂他,不像是忏悔倒更像是发泄。
这个见鬼的世界!
哪怕他们死后灵魂相见,他觉得也会比现在的状况要好。之前的黑魔王比他更残暴、更没有人性,他不知道邓布利多会怎么想。更何况还有……
格林德沃想到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儿子君特,这又是个令人头疼的地方。刚才在餐厅里君特的憎恨他清楚地看见了,但他不在乎,这个儿子不是他的,长成什么样都与他无关。可邓布利多不会怎么想,也许阿不思会觉得他不负责任、不通人情,也许他好管闲事和喜欢小孩子的毛病又犯了,觉得有义务“拯救”君特。
他现在实实在在地体会到原来的格林德沃为何对儿子那么不喜了,他浑身上下简直没有一点讨人喜欢的地方。
原来这就是人们畏惧死亡的原因,因为死后的世界比活着更加难受。
格林德沃在烦躁和气恼中入睡了,邓布利多和他仅有一墙之隔的想法在他脑子里闪过,很快消失不见。等他早上起来吃饭的时候,邓布利多并不在餐厅。
“他说有事要出门。”施密特说,“要把他叫回来吗?”
“不必。”格林德沃说,努力忽略心里的失落。他本以为经过一个晚上的冷静,他们可以更加理智地谈谈过去,规划下未来,谁想邓布利多一大早就跑走了。“他有说去哪里吗?”
“说是去看妹妹。”
格林德沃停下叉子,他顿了顿,换个话题:“明天是阿妮坦的生日,你有什么计划?”
施密特想了想:“先生,自从决斗之后,除了我们几个,您还没在公众面前露过脸。之前的困难与紧张已经过去了,大家都需要放松,而且把英国那几个人放走的事情,组织里稍微有些流言。”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下上司的脸色。
“那好。”格林德沃说,“明晚在礼堂举办生日晚宴,具体你和拜尔去安排,叫她把社会名流都叫上。另外再咨询下阿妮坦的意见,看看她本人有什么想法。”
施密特点了点头,又问:“您有计划在晚宴上介绍布赖恩吗?”
“怎么说?”
“看您的意思,是否需要邀请记者?”
格林德沃沉吟着:“请。把所有和我们有联系的报社都通知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