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鱼平缓呼吸,见已经挪开的马车便道:“之前答应你的事儿,你放心,我不会食言。”
方问黎心里的温度瞬间凉了下来。
偏偏陶青鱼还继续说着:“等竹哥儿成亲完,我们找个地方商量商量。你要怎么做,我都配合。”
“还有,真的很谢谢你帮忙。”
一口气把话说完,陶青鱼等着方问黎的反应。
方夫子淡淡笑了一下。
“小鱼老板不愧做了那么多年生意,考虑得真周到。”
这话听着怪怪的,但陶青鱼觉得做生意就是要讲诚信。方问黎这“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的交易也需要如此。
他这样陶青鱼就自在了。
陶青鱼客气笑着拱拱手:“那就这么说定了?”
方问黎轻捻手指,很想重重地擦一下哥儿的眼尾。他不喜欢哥儿对他这样的笑,但若是红着眼尾哭……
方问黎眼神微暗。
不过望着陶青鱼晶亮的一双眸子,方问黎只能暂且安慰自己:罢了,只要将人带进家门,剩下的他慢慢教就是。
“好,说定了。”
陶青鱼找回了招呼客人那劲儿,爽朗笑道:“那方夫子慢走。”
方问黎冷笑。
这头一个,就得改了称呼。
陶青鱼安排好后面的大事,一身轻松地先他们一步离开,徒留方夫子站在原地一身郁气冷飕飕直往外冒。
回到家,方雾看他一脸喜意还以为哥儿跟方问黎处得挺好。他心中对方问黎更是满意。
他都想好了,待过一阵子家里不那么吃紧了就给哥儿张罗婚事。
他们这段时日四处打听,儿婿那边没什么问题。人在县里也很受欢迎。
这样一来,哥儿就得快些定下。
若是等自家男人醒来再办,哥儿怕是得在家等着白了头发。
正月初六。
宝瓶村里都知道里长家有喜事儿,远亲近邻在家收拾完就去送礼。
时辰尚早,里正家已经被村民围得水泄不通。
陶青鱼在屋里陪着秦竹上妆,看哥儿还憨憨傻笑着,陶青鱼也陪着他笑。
朝阳初升,碎金遍地。
村口传来喜庆的敲锣打鼓声。新郎官骑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冲着两边乡亲拱手。
身后,红绿彩绸装饰的花轿在秦家门口落定,新郎官从马上下来。
喜钱一撒,秦家院子里顿时一片欢呼祝贺声。
陶青鱼双眼含笑,安静站在门边。
他看着周令宜将秦竹从屋里背着出来,哥儿被放上了花轿。
陶青鱼忽然就想到了两个小小的身影在村中玩闹。从几岁到十几岁,他们几乎可以说形影不离。
转眼,竹哥儿也成家了。
到此时,晨阳高升,光芒万丈。
迎亲队伍笼罩在金辉中,伴着喜庆的乐曲渐渐走远。锣鼓不停歇,小孩围着轿子笑闹着就为了多讨点喜钱。
陶青鱼伫立在原地,看那花轿被抬得稳稳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