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偷袭时雨姐姐,是她……她伤了时雨姐姐……”
青衫女转过身,呼啸的狂风卷走她面上的薄纱,从耳际至嘴角横贯整张脸的丑陋疤痕将本姣好的面庞一分为二。她拔出长剑,飞溅的血沫染红了她一张修罗面也染红了她的眼,盯着阿沅一字一句,居然是怀念的口吻犹如多年未见的老友般寒暄:
“你居然还活着……姜沅,你可真是命大啊。”
她们也确实是多年未见的老友,阿沅眉心掠下浓重的阴霾,没想到居然能在此时此地见到她,玉陶公主。
这是她重新得到记忆之后第一次见到玉陶,恍如隔世般,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她,没想到记忆中张扬跋扈不可一世,落了根发便能要人性命的玉陶公主居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怎么,见到主子连跪都不跪了?”
玉陶以剑指她,剑风一扫,露出其下——
她的鞋正踩在早已昏迷的、血流成河的薛时雨脊背上。
阿沅一瞬间双目赤红,将月儿放置一边便冲了过去!
——
两个时辰前,密林深处。
“我们……我们是不是又绕到了原点?!”
面上蒙着细纱的女子,手指抚着枯木上熟悉的划痕,声音抑制不住的发颤,“这莫不是鬼打墙?!我们都在这破山瞎转了多少圈了!沿途又遇到多少妖?又还有多少妖等着我们?!”
女子怨怼的眸光射向前方身姿挺立、一身侠女打扮的女子身上:
“你确定他们就在这个山头?!你确定没有把我们带错地方?!”
面覆细纱的女子正是玉陶,而一身侠女打扮的便是薛时雨。
自蓬莱岛一别后不久,薛时雨便收到了燃灯佛来信,她本和沈琮、空师父等人北上抵挡群起的行尸大军的,得知阿沅尚在人间的消息便坐不住了,与沈琮等人兵分两路,沈琮和空师父继续北上御敌护卫人龙国君,而她和月儿则来寻季陵和姜沅,寻到时便与他们汇合。计划进行的好好地,唯独多了个意外,便是玉陶好好的公主不去当,非要跟过来。
美其名曰她和姜沅主仆情深,深似姐妹,薛时雨虽然对玉陶的话将信将疑,不过她隐约从沈琮那儿得知一些阿沅的过往,阿沅确实曾和这位玉陶公主亲密无间甚至玉陶公主去祭祀河神也是点名阿沅陪伴左右……兴许阿沅瞧见了这位公主会更加欢喜?
不过因前途多凶险难测,薛时雨还是拒绝了,没想到这位公主居然自己瞒着沈琮偷偷跟了上来,薛时雨赶也不是只好默认她跟着了。
此刻薛时雨执剑目视远方,眉宇肃穆,并未理会玉陶的话,一路来都是如此。
“姐姐,看。”
忽的,月儿将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正是她传送给季陵的纸鹤交给薛时雨,薛时雨眉间的褶皱更深了一分:
“不会有错,他们就在附近。季陵曾钻营过奇门遁甲之术,我们早已踏进他的阵法之中,倘若他决意不见我,我寄多少只仙鹤、即便翻了这座山头也是无用。”
玉陶一听便炸了:“那我们此行是为的什么?!你不是说你能找到他们吗?他们人呢?这就是你的能耐?!”
薛时雨再好的脾气也冷了脸,更何况庙堂之高江湖之远本就是两个世界,她是沈琮的千岁陛下可不是她的,薛时雨当即便下了逐客令:
“我从未承诺过公主殿下任何事情,此行凶险难测也早已告之,既然公主殿下心有不满不妨自行离开,草民就不送了。”
话落薛时雨便牵着月儿的手转身即走,玉陶勃然大怒:“你……”
然而口出一字便生生止住了,沈琮森然的话犹言在耳:
【在皇宫你是公主,在这里你什么也不是!即便是圣上,你觉得他们会惧怕半分吗?】
杀戮之色一闪而过,玉陶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薛时雨已分不出多余的耐心给玉陶了,全做无视,只将月儿拉过一旁,微微屈膝握住她的肩膀:
“月儿,你也离开好吗?”
月儿一怔,抱住薛时雨的胳膊,眼眶倏然就红了:“月儿会乖乖的,时雨姐姐不要赶我走……”
“我不是赶你走,我怎么会赶你走?”薛时雨眉眼弯了弯,将月儿揽在怀里拥住,低声哄着她却也决心不能再将她当小孩子对待了,眸色冷了些仿佛下了某种决心,“既然季陵决心避着我,我偏要逼他出来。你还记得半瞎李曾说过,阿沅因身负彼岸花早已被地下亡灵、地府酆都通缉一事么?我思来想去唯有将酆都厉鬼引诱至此,方能逼季陵现身!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