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来都没消失,我一直都在。”
“没,没了?”阿沅笑,“我还以为什么呢!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啊,就像……就像…对了,就像彼岸花!彼岸花就在我的识海里,你也在识海里对不对?”
“不是的。”摩柯摇了摇头,抬眸,一双竖瞳紧紧盯着阿沅,一字一句,“阿沅,不是冥蛇,一直都是我。”
阿沅一愣,怔在原地。
摩柯顿了顿,言语如刀,剜着彼此的皮肉,他抿了抿干涩的唇,一字一句,开膛破肚,刀刀见骨:
“……一直以来都是我。”
阿沅浑身一震,死死咬住下唇。
“是我轻薄于你,是我逼你饮我的血,是我迫你留在我身边,一切都是我。”
“那万千行尸是我做的,琯琯之死也是我,包括取你性命也是我,全部都是我。”
一室狼藉,被摩柯早已换下压在箱底的绣着祥云的黑色僧袍恰恰散落在地,阿沅余光瞥到,一时恍然。
她曾在里正幻境里所见到的,那个将琯琯以镇魂钉钉在潭底下的妖僧,身上所穿的正是绣着祥云的黑色僧袍。
她没有猜错,是摩柯。
不,是占据摩柯身躯的黑蛇。
可……也是摩柯。
摩柯一双深紫竖瞳一眨不眨盯着她,长睫振翅的蝶一般颤了下:
“你见到了最不堪的我……我该死。”
“冥蛇若不除,只会无限寄生。数百年了,包括老国师、包括静一大师,它寄生了太多太多的人,造了太多的杀孽,终于,它寄生到了我身上。”
“虽然皆不是我所愿,但是我难辞其咎。冥蛇与我彻底融为一体,分不开了。为了苍生,阿沅,你必须杀了我。”
摩柯一顿,捡起地上的烙铁,在火焰上烧的通红,然后递给阿沅。
然而阿沅看着摩柯手里通红的烙铁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摩柯不容她后退。
“阿沅你忘了吗?你答应过我的。在你将我带出大牢的那一刻,你答应过我的。”
记忆疯狂涌现,阿沅浑身极其细微的一颤,僵在原地。
【隆谷城,红云遍天,行尸遍野。
“想一死了之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知像你们这些苦行僧,有的活活饿死,美名其曰苦修,死后化作舍利,飞升成佛。我不管你造了什么孽,你也想效仿是么?一死就想功过相抵啊?我偏不如你的意!”
阿沅一把拽住僧人的衣领,热气拂在他的面颊上,恶狠狠道,“你要脱离红尘我偏要拽你进来!看不见便给我好好听着!听到这漫山遍野的嘶吼声和哀嚎声了么?躲在囚牢里算什么?你这个懦夫,这才是人间炼狱啊和尚,不是要修行么?不是要赎罪么?我不要你死了,你给我好好活着,好好经历这一遭无间炼狱,听见没?”
年轻的僧人怔怔的凝着阿沅,浅灰色的双眸映着阿沅怒斥的脸庞以及天边犹如火烧的妖星蚩尤旗,许久才喃喃着,轻声道:“是贫僧愚钝了……多谢施主指点迷津。”
下一秒,僧人双手双脚上的镣铐应声自动脱落了,落在黄沙里,风一卷就被埋在了沙里,再也寻不得了。
阿沅一怔,松开了他。
僧人唇角微弯,冲着阿沅双手合十:“多谢。”
阿沅未答。
只见僧人朝着那行尸大军汹涌而来的方向望去,狂风卷着他的衣角,随风传来僧人清润的嗓音:
“施主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阿沅眯了眯眼,轻哼一声:“说来听听。”
僧人回眸看向她:“如果有那么一天……请施主,杀了我。”】
摩柯上前一步,将烧红的烙铁塞到阿沅手里:
“方才你看似每每下毒手,其实每每避过最要害的地方。这次……答应我,不能再失手了。”
摩柯指着自己心口这块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