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那就从段延亭下手。”
乍一听见自己的名字,段延亭还是不由自主地眉心一跳。
魔主想到了什么,又否认了自己原本的想法,冷声道:“罢了,直接杀了段延亭,用一个和段延亭一样的傀儡去指证燕炽杀人。祁凛山的人都知道他们迟早会成为道侣,有了段延亭的指证,他们哪怕原本对这件事还有所怀疑,也不可能会相信燕炽了。”
尹箬竹皱眉沉吟道:“可是主上,何必这么麻烦?”
“我自有我的安排。”魔主面具下发出一声冷而轻蔑的声音:“而且我讨厌多余的变数,变数有一个就够了,别的就没必要存在了。”
段延亭掩藏在衣袖下的手微微成拳,他面上依然没别的表情,可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魔主口中说的这些居然和他曾经做过的梦完全对上了。他那时还觉得这梦实在有些莫名其妙,现在看来那时的梦恐怕就是对现在的预言了。若是魔主口中的事真的发生的话,燕炽连最后一处栖身之处都要被毁掉了。
可是魔主为何非要坚持用以这么麻烦的手段?
“变故……”段延亭突然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假使燕炽能知道未来,那么魔主是不是也能知道未来?否则他们之前做了那么多的事,为何大部分事情都会殊途同归?枉他们还以为是天道的力量左右,想来这其中恐怕少不了魔主的手笔。还有多余的变数——魔主自己是不是本身就是那个变数?燕炽从未提过他所知道的未来会有人觊觎他的气运,现如今魔主却一心要将燕炽逼上绝路,顶替他成为气运之子。
要想保留对于未来的掌握,所以需要尽可能地让大部分事情都按照原有计划进行,排除一切多余的变故,这应该就是魔主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吧?
而且段延亭还意识到了一点,魔主对于未来的掌握比燕炽要多得多。否则魔主不会将他也视为变数,让尹箬竹杀了他,用傀儡去执行“段延亭诬陷燕炽杀害同门”这件事。
可是魔主从哪里得知未来会发生的事的?难不成真像传闻那样意外得到了天书,从天书中得知了未来会发生的事?可这未免太离谱了,就算是天书也没必要什么人的未来都呈现给魔主看吧?段延亭完全相信自己原先和魔主并没有任何关联,而尹箬竹也和魔界没有任何关联,可魔主偏偏就指向明确地要让他们怎么做……如果这本“天书”只是单纯预测别人未来的话,魔主上哪儿去刻意打听他们这些“边缘人物”的未来的?
与其说这天书是预测未来,倒更像是以燕炽为中心,通过对魔主的指令来控制他人命运,来达成某种意图的东西。
段延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但他总觉得疑团越来越多,让他有种本以为已经找到了落脚点,却发现这块落脚点是不断下陷的沼泽的荒谬感。
这种感觉让段延亭有种说不清的紧迫感,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的猜想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他又该怎么做才好。
“孟听。”
魔主的声音直接传到了外面,他像是终于想起了一直充当背景板的段延亭一般,将他喊进来后似笑非笑道:“你的身手如何?会用剑吗?”
一般魔修多以体修为主,擅长剑的大多为修仙界的道修。
魔主说这话实在让人不得不警惕,段延亭一瞬间想过要不要隐瞒自己擅长剑这件事,但当他的指腹摩挲到自己掌心的薄茧时,他便意识到自己不能扯谎了,于是垂眸行礼道:“小的身手不过尔尔,还算擅长用剑。”
“哦?是嘛。”
段延亭只等来魔主似笑非笑的回应,然后下一秒他感受了一股莫名的危机感,心脏迅速跳动的同时,本能地偏过脸往旁边躲了一下,下一秒就感觉一阵凌厉的冷风从脸庞掠过,等那阵风过后,就是侧脸处火辣辣的疼痛。段延亭顾不上去触碰脸上的伤口,下意识看向魔主,刚好看见魔主收弓的动作,随后听见他不冷不热地说:“身手不错,你刚才倒是谦虚了。”
段延亭回过神来,看了眼那箭落下的地方——箭身没入地砖,可见以箭为中心的裂痕四散开来,等到魔气形成的箭自动散去时,地砖只余下一个深深的小洞。事实上,若他方才没能躲过去,魔主是真打算直接杀了他的。
魔主拨弄了一下弓弦,视线一直紧锁在段延亭身上,似乎是在琢磨些什么,突然笑了一下,对站在门外一直关注着这里动静的兆武道:“送来一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