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房间门突然打开,两人立即转过头,一直在走来走去的小云也停下了脚步。
白伽走在最前面,工作人员跟在身后,推着一台和育婴箱差不多大小的椭圆形容器,表层的液晶屏幕上还闪动着各种数据。
两人的目光都落在容器上,看着工作人员将它推至屋中央后停下。
白伽最后查看了遍数据,对工作人员点点头,接着拧动容器上的开关,那层顶盖便缓缓张开。
季听被戚灼揽着肩,两人都一动不动地站着。他俩看着白伽俯身从容器里抱出来一名新生儿,看着工作人员动作熟练地分离人工脐带,清理新生儿口鼻腔里的羊水,看着白伽在新生儿屁股上拍了拍。
工作人员:“没哭?”
白伽:“没事。”
啪!
“……还是没哭?”
白伽:“他很抗揍的,从小就不爱哭。”
工作人员:……
啪!
随着白伽再扇了次屁股,一声响亮的啼哭在厅内响起。
白伽抱着大哭的新生儿转过身,对着石雕般的两人微笑道:“不来看看他?”
婴儿闭着眼大声嚎哭,小小的胳膊在空中挥动。季听突然有些不敢上前,只站在原地不动,但戚灼却揽着他的肩膀,带着他慢慢靠近。
季听的视线落在了婴儿脸上,只看了一眼,眼泪便模糊了视线。
“摸摸他?”戚灼的声音有些不稳,带着哽咽的暗哑。
季听没有动,戚灼鼓励地捏了下他的肩,又握住他的手伸了出去。
他的手指触碰到婴儿柔嫩的脸颊,又被戚灼带动着去触碰婴儿的小手,接着便被那几根小葱段似的稚嫩手指给紧紧抓住。
季听的眼泪流了出来,似哭似笑地轻轻唤了声:“……蛋蛋。”
深夜的休息室依旧亮着灯,季听坐在窗前,低头看着躺在育婴箱里的狗蛋,戚灼则在一旁冲调奶粉。
小婴儿有些饿了,不高兴地闭着眼,脑袋扭来扭去。季听仔细端详片刻后,认真地对戚灼道:“白伽说了,新蛋和老蛋的数据都一致,所以他们是同一颗蛋。”
“什么新蛋老蛋的,还咸蛋呢,这都是些什么称呼?”戚灼低笑了声。
季听将绒毯往上拉了下:“虽然不管是什么蛋,我都会很喜欢,但知道他们是同一颗,我还是很高兴的。那样的话……就再也没有遗憾。”
戚灼拿着奶瓶走了过来:“我刚才洗了多年后的第一张尿片,又找回了熟悉的感觉。”
“那让我也找点感觉?”季听伸手接过奶瓶,在空中飞快地摇晃,边摇边忍不住对着戚灼笑。
桌上的通话器响了两声,季听突然想起了什么:“开箱的时候没有拍下来?妈妈她们还在等着传视频过去呢。”
“我拍下来了,而且已经传给了他们。”正在清点物品的小云矜持地昂起脑袋:“我就知道你们会忘记。”
狗蛋的哼哼声越来越大,戚灼动作熟练地将他抱了起来,让他躺在自己臂弯,季听则将奶瓶递到他嘴边。
小婴儿闭着眼睛吮奶,大口大口吞咽,两名父亲都专注地看着他。
“等他再大一点,就带他去堪塔星看小鱼,让章鱼人首领叔叔给他洗礼。还带他去时间长流里看戚爸爸,看饭团和大狗蛋,还有那些戚叔叔和季叔叔们。”
戚灼俯下身,在狗蛋的额头上轻轻碰了下:“对,去看他们……我的小猪崽快点长大吧,父亲要把所有人的故事都讲给你听。”
屋里灯光柔和,轻声细语里夹杂着低低的笑声。屋外一片静谧,树木又悄悄地抽出了嫩绿的芽儿,在夜风里颤巍巍地伸展。
那些关于章鱼人和螅人,关于戚灼和季听,关于生离和死别的故事虽已远去,却也铭刻在此时此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