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晴萱的拥抱,温柔而彻底地击中了栖妍的软肋,她从未奢求陆晴萱能原谅她,甚至做好了痛失这些朋友的准备,自是更不敢妄想得到陆晴萱这样的安慰。
酸意霎时翻涌,海浪一般将栖妍敏感而脆弱的心淹没。她蓦地抬起手臂回抱住陆晴萱,孩子般呜咽起来……
“陆姑娘,栖姑娘,”不久之后,二人心情才有好转,柳毅笙的声音便从帐外低低传来,“方便进去吗?”
二人对视一眼赶紧松开彼此,心里担忧盛广鏖进来瞧出她们不妥之态,毕竟不好让人家在外面等太久,是以一番颇不走心地整顿后就忙对柳毅笙道:“方便方便,方便的。”
柳毅笙这才悠悠地钻进帐子。
他像是才费过好一番唇舌,前脚刚刚站定便自顾自地从锅里舀水喝。
风把帐门刮得呼啦啦作响,却迟迟不见盛广鏖的身影。
陆晴萱终是狐疑,不解问道:“盛……盛前辈呢?”
“已经走了。”柳毅笙的声音被水碗捂在里面,瓮瓮的。
“……走了?”
“对。”他抬手随意抹了抹嘴唇,兀自道“盛叔趁着天黑,打算潜进府邸探查消息,最迟三天后回来。”
“趁天黑……潜进……探查……”陆晴萱闻言不自知地抬了抬眼皮,先前被按下去的猜度竟莫名不安分地重新跳脱出来。
柳毅笙饮过一碗似乎仍不觉解渴,顿了顿想再去舀山重水复疑无路
于寻常人而言,三日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一旦钻进有心事的人怀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自打盛广鏖潜入那府邸之后,陆晴萱恨不能数着时辰过日子。每一次日升月落映进眼睛里,都似庄稼落在农人心上最喜人的长势,她一边对即将到来的丰收充满希冀,一边又忐忑地祈求,祈求收获前不要出现什么旁的意外——比如,盛广鏖回来站到她的面前,突然告诉她洛宸并不曾被关押在这儿。
揣着这般心思,整个人的状态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柄妍每每见到她,她不是心不在焉就是魂不守舍,行止颓颓丧丧,言语期期艾艾,着实令人心疼不已。
“一直这样可不行,左右不过半月,瞧瞧,你都清减了多少。”
到了第三日,众人围着篝火用午饭,栖妍见陆晴萱又只吃了半碗清粥,终是不忍再这样坐视不理下去,硬是给她又添了一勺,劝道。
柳毅笙鼓着腮帮子,从碗沿上方露出眼睛往陆晴萱面上瞧上一眼,张了两下嘴唇,话没说出来,倒憋出一声叹息。
“栖妍,你难道……一点也不怕吗?”望着面前热气氤氲的粥,陆晴萱心头的焦虑像粥中的米一样浮泛着,“我好怕,好怕洛宸出事,可我却始终无能为力。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表现出一份坦然?”
栖妍知道,这个问题已经困扰陆晴萱太久,好几次她感觉陆晴萱就要开口问出来了,却都可惜地没有。
当然还有令她不曾料到的:现下陆晴萱终于把这些话说出了口,她才发现,自己能回答她的只剩一声无力的苦笑。
陆晴萱的眼瞳里书写着失落。栖妍沉吟片刻,突然意在言外地道了句:“我是不会有‘机会’‘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