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那一声声,听来又都是恐惧、无助与绝望。左臂断口处被震得不断有血渗出,他也全然不能相顾。
突然,石门后蓦地穿透过来一声闷响,就好似人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扔起,又重重甩到墙壁上那般,一如鬼怪的狞笑,无情地撞进蓬鹗心里,令他更加痛苦不堪。
谢无亦和陆晴萱几乎同时把耳朵贴到了石壁上,企图由此判断,发出声响的是叶柒,还是敌人,可转瞬间,里面却仿佛又归于沉寂了。
蓬鹗一颗心剜痛悲戚,不由得哀伤更甚,眼泪顷刻间几如雨水般泼洒下来。他复又不甘心地抱起大石块,用力击打着石门。
一次!
十次!!
无数次!!!……
每一下都伴着撕心裂肺的喊叫,他却从未想过停止,哪怕他几乎耗尽了全身气力,石门仍旧完好无缺地伫立在原地。
陆晴萱知道蓬鹗此时需要发泄,不然强压痛苦的滋味定然会把人逼疯,可当目光随蓬鹗身影徘徊不多时后,她突然又有些慌了。
蓬鹗的断臂自受伤起就没有完全止住血,只因压迫了血脉才没有流得太快,但这会儿在他剧烈活动之下,又有了复流的趋势。
陆晴萱暗责自己大意,忙上前拦他,但他根本听不进去,好几次手里的石块险些打在陆晴萱身上。
于是谢无亦也上前,从身后将他紧紧环住,再拼尽吃奶的力气把他拽离石门,中间蓬鹗软了一下膝盖,二人脚步一纠缠,顿时一前一后地摔倒在地上。
“蓬哥冷静一下,你伤口在流血!”谢无亦被蓬鹗压在身子下面,能感受到他的歇斯底里,索性连两条腿也一起攀到前面,压在蓬鹗腿上。
陆晴萱从带来的诊疗包中又拿出一条更长的布条,趁谢无亦束缚着蓬鹗,给他重新上药,捆扎好,把旧布条替换下来。
剧烈疼痛的刺激下,蓬鹗的身子有些发了酸,想来是没有什么力气再做出方才那一番令人担忧的举动。谢无亦这才缓缓地松了些力道。
但蓬鹗并没有真正镇静下来,栖梧自始至终就在他们身边站着,低垂着脑袋,无时不忘提醒着蓬鹗,她是今日之事的始作俑者、罪魁祸首——因为她,才造成了眼下这般破碎的局面。
于是超出众人意料地,谢无亦才放松下来,蓬鹗就又猛地从地上翻腾起来,这次竟直扑栖梧而去。
栖梧全然没有防备,只见一个身影风一般扑面而来将她抵在身后一棵树上,旋即就有一只鹰爪般的手紧紧锁住了她的脖子。
栖梧下意识惊呼,但那只手力量大得惊人,她嗓子里挤出的声音一时全走了样,听得人心里遽然发毛。
陆晴萱和谢无亦登时不由得大骇不已,急忙要上前将二人分开,然而蓬鹗没等到二人动手,便觉脑袋一沉,向后一栽昏死过去。
“蓬哥!蓬哥!”谢无亦急唤他两声,他都没有半点反应了。
陆晴萱望着蓬鹗低低地喘息,眼神中流露出深切的同情与悲伤:“他失血过多,情绪又太激动——让他睡一会儿也好。”说罢,沉思一瞬,又攒着眉把头蓦地转向栖梧,严肃问道:“‘她’是谁?”
这个问题,陆晴萱在栖梧对戾王说出那句话时就想问了,但是因着其他种种总被岔过去。她记得,栖梧说她有个姐姐,莫非这个“她”便是?
许是从陆晴萱的眼神中看到了她心里的猜测,栖梧即刻摇头否认,但是很快,她就说了一句让陆晴萱和谢无亦更为大惊失色的话。只听她愧疚道:“她,才是栖梧。”
谢无亦:“……”
陆晴萱:“……你……你说什么?!”
“我说,她才是栖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