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疏桐依照门口服务员的指引走到了最里间的一个包厢,只见周苡洁坐在靠窗的位置,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秋疏桐关上包厢的门,坐到她对面,同她打了声招呼。
周苡洁将茶饮单推给她,问她要喝什么。
秋疏桐摇头拒绝:“我一会儿要去体检,就不喝了。”
闻言,周苡洁顿了顿,她收回单子,道:“是吗?那我就不给你点了。”她将茶饮单交给包厢门外的服务员,重新回到座位。
池零露或许同周苡洁有过许多交集,清楚她的为人,知晓她的性格,但秋疏桐跟她并不怎么熟悉,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周苡洁打破的僵局,她将手搭在桌沿,问她:“你最近有联系过钱迪吗?”
秋疏桐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她没有否认。
“没关系,我已经不介意了。”周苡洁忽然表现得极为洒脱,朝她笑了笑,“他前几天给我打了个电话,跟我说了一些事,我猜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秋疏桐没有吱声。
“他是不是跟你说了那个药的事?”
秋疏桐“嗯”了声。
“你果然知道。”周苡洁一副预料之中的表情,细看又有几分伤感,“但我其实并不清楚,在他打电话告诉我之前,我一直以为我给他的是正常的止痛药。”
说完这句,她就不再说话了,偏头看向窗外,明明窗外并无任何景色,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过了好久,周苡洁才转过身,从她的托特包里翻出一个黑色的对象,像一支钢笔。她把那支笔推过来,推到秋疏桐面前,用下巴点了点,示意她点开来。但是秋疏桐并不能
秋疏桐看着文件最末端的签名,心下一动,好似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地撞了一下。
过了好长时间,她才开口问对面的人:“为什么要把这些证据给我?”
“因为我感觉你会需要。”
“仅仅是因为我需要吗?那以前为什么不拿出来给我?”
“因为以前我……特别恨你。”
“什么?”秋疏桐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我恨你。”
周遭立时陷入寂静,两人都没说话,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持续了十多年的恨意,穿过经年岁月,穿过漫长光阴,最后落在秋疏桐这个与这件事毫不相干的人面前。
“恨”这个字太重了,中间夹杂着许许多多的恩怨情仇,叫她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打破沉默的仍旧是周苡洁,她苦笑了一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一个人深陷过去、自作自受?可你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事,你又怎么能懂我呢?”
秋疏桐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妈妈因为我是个女孩,让她没能靠我拴住我爸,一辈子都在恨我。从小她就在给我灌输她满腔的恨意,所以那时候,我最开心的事就是每个月能够见到我爸。可后来爸爸不怎么来我家看我了,不过他会经常带我去你家。也是在那时候,我才突然发现你的存在,突然发现,原来爸爸并不是没时间来看我,他只是拥有了另一个家庭,所以我开始恨你。”周苡洁平静地叙述着过往,很难形容自己年少时那脆弱不堪的心灵在遇到池零露的瞬间有多溃败,有多无力,“但你偏偏什么事都不懂,还对我特别好。让我觉得你是故意的,因为只有在爱里长大的人才会那般天真。”
秋疏桐很难理解她的心情,自小在恨意里长大,拼命地抓取生命当中的那一丁点儿爱。突然某一天,她发现这份爱也被别人瓜分而去,那股绝望感,或许并不是一个孩子可以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