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一擦。”宋矜自顾自取出帕子?,递到他手?边,“我还是觉得?,今夜先生还是与我待一会儿好。”
谢敛垂眼接过。
他揩掉了自己身上的血迹。
宋矜说道:“吃了汤面,我们?去房间烤火。”
谢敛后知后觉到冷,令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然而在宋矜这样的目光下,他陡然又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难堪。
谢敛垂下眼睫,低声道:“老师,我本来……”
他刚刚开口,便先一步自己顿住。
谢敛抬起眸子?,目光变得?清明起来,这句话便没有说下去的倾向?。他喉结微微滚动,只看了她?一眼。
宋矜一愣。
她?仿佛是意识到什么,轻声道:“等?明日,等?明日再说吧……”
谢敛不再说话。
他端起宋矜煮的汤面,慢慢吃了起来。
盐加多了,不太好吃。但要说难吃,倒也不至于,谢敛从小?过过忍饥挨饿的日子?,并不觉得?不好吃。
相反,很少有人会为他做饭。
谢敛瞧着宋矜,忽然低声道:“沅娘。”
宋矜抬眸看他,轻笑道:“怎么了?”
风吹得?窗纸呼呼作?响,谢敛蓦地垂下了眼睫毛,什么也没有所说。他专心?地吃着这汤面,仿佛这是什么珍馐美馔。
风雨动七
廊外风雨不止。
夜雪厚厚压着窗楹,折射出淡白的?光华。
谢敛坐在桌案前?,青白的?指骨端着汤碗,仪态端正地吃她做的汤面。他吃得很认真,漆黑的?眉宇看不出丝毫别的情绪。
汤面见底,谢敛喝光了最后一点汤。
宋矜想了又想,只说道:“若是不够,我再去给你下一碗。”
此时此刻,她不敢问章向文所说的?是真是假。但?有一样毋庸置疑,谢敛往日十分尊重章永怡,他将章永怡视作恩师。
然而章永怡病死了。
章向文特意来与他断交。
换做是她,恐怕此时也只会觉得彷徨无措。
“……不用了。”谢敛避开她的?目光,漆黑眸子看不见底,只瞧着灯烛跳跃的?火光,“我要写一封信,你替我写。”
写信这样的?事情,他自?己写不就好了?
宋矜心?中疑惑,目光掠过谢敛的?袖管。宽大的?衣袖被?火燎破,潦草地?覆盖在他瘦长的?手背上,青筋起伏。
他的?手上满是擦痕裂痕,浓稠发黑的?血渍遍布,手指不受控制地?轻微发颤。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谢敛指骨微蜷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