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嬷嬷强忍着笑意,小声跟人对?了个口型:“您的寝殿呢。”
文昭凤眸一怔,拍着脑门火急火燎的,直奔一载未曾踏足的寝殿。
推开殿门的刹那,眼前的陈设模样与她走时竟一般无二,就连那凭栏处的帷幔,好似都未曾换过。妆台前的钗环,茶案处的杯盏,都静止在原处…
午后的扶光照耀着花梨家具的木纹理,她忽有一种今晨起身理政,午间归来休息,从不?曾出宫半刻的错觉,迈出的脚步僵停于?半空。
立在门口吹着寒风,她缓了许久才定下心神?,深吸一口气迈步入内,眼底满是渴盼地左右游走,找寻意中人的踪影。
文昭生平头?一次如此痛恨这宽大?的寝殿,害她揣着不?安的心绪寻觅半晌,才在最里间书房的墙角里,找见那个哭成红眼兔子的云葳。
“…小芷,我回来了。”
文昭也是生平第一次,开口这般艰难,明明做足心理建设,说出的话音却?颤抖又无底气。
云葳抱膝而坐,又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小团子,身上的官服分明是最庄重的礼服,却?硬生生没有出京去迎着文昭。
惦念已久的嗓音漫过耳际,她吸了吸鼻子,连抬眸瞧文昭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甩着广袖把脸颊遮了个严实。
“小芷,我好好回来了,莫哭了。”文昭俯身近前,半蹲下身子将人搂住,软了语气道:“朝服都换好了,怎不?见你去迎着我?我找寻你许久,心里可空寂好一会儿呢。”
“陛下好生霸道,就让您晚见几个时辰,您便?耿耿于?怀。您说话不?算,让臣苦等一整年,这笔账又如何算?”
云葳抽抽嗒嗒地抱怨着,小爪子攥成拳头?,一下下密密麻麻地砸向文昭的心口。
“嘶…疼。朕受伤了,小芷莫再?砸。”
文昭的眉眼扭曲,显出苦涩的弧度,望向云葳的视线楚楚可怜。
云葳错愕地半张着小嘴,眉心倏尔拧成麻花,拳头?僵在半空须臾,忽而发了疯一般的去扯文昭的衣襟,边扒拉边忧心的哽咽出言:“伤哪儿了?我看看…为何瞒着,没人说您受伤…”
方才她砸的地方可是心口,若伤了,该有多危险…云葳现下后怕得很?!
“好,好了,”文昭见人是真?怕得狠了,仓促地反手攥紧她的小爪子揉着,哂笑道:“逗你呢,朕没伤,完好无损地回来陪你了,小芷不?耍脾气,可好?”
云葳的一双杏眼顷刻涔满寒芒,气鼓鼓地别过脑袋,又不?理人了。
文昭有些麻爪,云葳这气性是与日俱增。她凤眸微转,瞧着气呼呼的小丫头?,索性蛮横伸手,捧过她的脸颊,二话不?说,凑了朱唇近前,对?上那锦鲤般撅起老高的小嘴,硬生生把弧度给人怼开抹平。
云葳愣了个彻底,回过神?来愈发放肆的攥拳头?砸向了文昭的后背,嗔怪道:“过分!陛下蛮不?讲理,金口玉言不?作数!晾着臣一整年,臣不?要?您了!”
“哦?那小芷呢?盛夏以后,朕再?未收到?你的只言片语,让朕在边疆戈壁孤身煎熬半载,是否也过于?心狠了?”文昭好整以暇地端详着她,眼尾弯弯。
“是您说话不?算,怪不?得臣。”云葳嘴硬到?底。
“行,就算是朕理亏,未能履行早去早归的诺言,那今日你好端端的,怎不?去接我?不?想我么?”文昭得寸进尺,步步紧逼。
“就不?去,您要?怎样?问罪不?成?”云葳掀起眼睑眈视着她,与其说是赌气,不?若说是撒娇。
“啵~”
文昭探头?近前,一吻点落在她通红一片的杏眼上,打趣道:“莫这般盯着朕瞧,小白兔的凝视,会让朕沦陷个彻底。”
“您让让,臣要?去前省。”云葳险些绷不?住强撑的冷面,文昭很?会拿捏她,她得在破功之?前溜走。
文昭伸胳膊横拦一下,凑弄道:“去什么前省?顶着红眼圈去,不?怕人笑话?今日陪着朕,就是你的第一要?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