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秋宁得了槐夏的传讯,快步赶来了宣和殿:“陛下,您有何吩咐?”
“你把桃枝接出来,给人拾掇干净,送去朕的寝殿。”文昭揉着太?阳穴踱步去了矮榻:“办完后回来,给朕按按头,疼得很。”
“是。”秋宁瞄了眼?文昭疲态尽显的背影,没多言一字。
两刻后,秋宁将桃枝推进了寝殿,倚靠着矮榻发呆的云葳瞧见?桃枝,眼?底闪烁着鲜明的喜色,忙起身?近前相迎。
“云姑娘,婢子瞧着陛下的状态不好,您可要去看看?”秋宁记得云葳的按摩手艺甚好,适时出言询问。
云葳推过轮椅,眸子里添了些失落,轻声回应:“陛下不准我出寝殿,否则外头的人小命难保。”
秋宁闻声,怔愣当场,文昭好似甚少说这种威胁的狠话,也不知二人因何事又谈崩了。
“罢了,您当婢子没说。”秋宁一溜烟跑远了,暗骂自己大舌头。
“姑娘又和陛下闹别扭了?”桃枝循声摸索着,手指攀抵上云葳的胳膊,柔声询问。
“没,没有。”云葳讪笑着诓骗:“夜里宫变,我偷溜出去寻她,她吓着了,生我的气呢。姑姑近来可好?”
“陛下安置得处处妥帖,都好。”桃枝攥着云葳汗涔涔的小手,嘱咐道:“姑娘见?了她,替婢子谢谢陛下关顾赐药的恩。”
“嗯。”云葳温声应下,反手探上了桃枝的脉搏:“姑姑日后改个称呼罢,先前我不知您的身?份,对?您呼来唤去的,今时知晓内情?,主?仆不合适的。”
“无妨,姑娘怎么习惯怎么来。”桃枝莞尔淡笑,丝毫不在意这些小事。
“您的眼?可是被毒盲的?”云葳颇为心?疼:“您因我被文俊所?伤,我会想办法医好您的。”
“好。”桃枝没有客套:“敛芳虽是陛下派去监视你的人,但没有她,我没命活到今日。姑娘,事情?尘埃落定了,你得空与陛下说明此事吧。”
“记着了。”云葳淡声应下,眸子里的纠结却分外鲜明。
舒珣帮萧蔚劫狱救她的事,一如罗喜的身?份般,非是她嘴硬,而是拿不准,真?话出口,文昭可否接受得了。
桃枝眼?盲心?不盲,三言两语便猜测出,云葳与文昭绝对?闹了别扭,便也没再多言。
文昭拉着齐明榭交办了好些朝事,依照有司呈送的供状将差事安置妥帖时,午后的扶光已?然西斜。
这会儿杜家上下,该是都过了奈何桥了。
文俊行?事谨慎,瞒着杜廷尉的,有十之八九,余下的一二分,还多是隐晦迂回的利用,除却身?侧亲随,无人知悉内情?。
至于?杜淮,也是个被母亲利用欺瞒半生,临了被人迷晕夺走令牌的倒霉蛋罢了。
文俊最后一丝恻隐给了他,将他藏去城中一私产的地窖里,官兵搜到时,杜淮得知文俊兵败被杀,悲愤哀惶,毫不犹豫地引剑自尽。
骄阳热烈惹眼?,文昭站在大殿回廊阴影处,却觉秋凉刺骨。
“回寝殿。”文昭身?心?俱疲,转眸吩咐罗喜:“今日谁来也不见?。”
“喏。”罗喜躬身?应下,着人锁闭了书阁。
待文昭回了寝殿,一眼?就瞧见?云葳窝在小蒲团里,靠着桃枝的轮椅睡得迷迷糊糊,桃枝阖着眸子,好似也入了梦。
这二人还真?是一样的拧巴,睡觉的姿势各有各的别扭。
文昭朝着廊下招手,把秋宁叫了进来,与人咬耳朵:“给桃枝安排个阁分,选两个机灵的丫头照看。”
秋宁挑眉笑言:“婢子早备下了。”
越是闹别扭,越需要二人关门解决嘛~这点眼?色,秋宁还是有的。
心门
暖晕落梨木,罗帐篆烟柔。
文昭悄无声息地走近熟睡的云葳,缓缓伸手垫去她的头颅下,转眸示意秋宁将?桃枝的轮椅推走。
秋宁踩着猫步溜了过来,动作极尽轻微,抽离轮椅将?人往廊下推去,云葳便也顺势滑溜溜倒进文昭的怀里。
脸颊红扑扑的,眼睑动也不动,呼吸分外匀称,睡得可?真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