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葳一人守着寝殿,日子难免了无生趣,她与文昭设下的诱饵,在无月之夜就会见分晓,而下一个无月之夜,是七月三十,还有十日光景。
一人无趣,文昭不归,云葳一早入梦见了周公。
子夜更声?一过?,皇城外荒置的云阳侯府里,闯进了一个身子灵巧的蒙面人,几乎把?房间挨个搜罗了一遍,耗费大半个时辰,才再度遁入夜色,逃之夭夭。
翌日清早,文昭方梳洗停当,正?欲传膳时,忽听得寝殿北侧的窗棱处有些微动静,旋即嘴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弧度,转眸吩咐秋宁:“去把?懒猫叫起来?,听个热闹。”
睡眼惺忪的云葳被秋宁拖拉着摁坐在餐桌前,仍迷迷糊糊的哈欠连连。
“出来?吧。”文昭淡然地舀动汤匙,将碗里的小米粥吹凉。
“陛下,”槐夏探身而出,拱手一礼:“昨夜侯府里确实来?了个小贼探查内情,往护城河东侧去了,夜深人寂,那人功夫不错,婢子没?有贸然跟上去。”
“不必跟,免得打草惊蛇,累了一夜,歇着去吧。”
文昭莞尔低语,转手将小碗与勺子递给了云葳,逗弄道:“醒醒,睡成呆呼呼的傻猫了。”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贼人,竟自诩聪明?的夜探旧宅,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云葳半梦半醒间,听到槐夏的消息,也傻乎乎地咧了咧嘴。
待瞥见眼底金黄的清粥,她小嘴圆张,嗷呜一口?吞了半勺入腹。
“愈发放肆了。”
文昭笑着损她,把?碗往她手里塞:“自己吃,懒得不像话,朕不喂你。”
“…嗯?臣不吃了,困。陛下若无吩咐,臣回去补觉。”
云葳托着温热的粥碗,意识迷离地嘟囔,转身便要?往床榻的方向去,天刚蒙蒙亮,她才不要?起身来?。
文昭怅然一叹,颇为无奈地唤她:“朕好不容易吹凉的,把?粥喝了再睡。”
“咕咚…咕咚”
某人尚算给面子,拎过?粥来?三两口?就给吞了个干净,将碗随手一撇,便半闭着眼溜去了屏风后。
得亏秋宁眼疾手快接住了小玉碗,不然今早文昭非得听个响儿。
“等事情了却?,朕得管管她。”
文昭觑起凤眸,磨牙咀嚼着细软的汤羹,好似如水的吃食很?费牙似的。
话音才散去不久,罗喜趋步上前,与她低语:“陛下,启宁殿下递了奏表,想?要?入宫见您。”
“婉儿?”文昭一愣,“她腿脚不便,折腾什么?可说缘由?”
“没?有具体缘由,许是不方便提吧。”罗喜瞄着文昭的反应,审慎出言。
文昭忖度须臾,弃了汤匙,捏过?丝帕净手,淡声?道:“罢了,你现在就出宫去接她过?来?,今早朝议推迟。”
自去岁中秋夜服毒后,文婉的身子一直不好,四肢无力,行动不便,有小一年不曾入宫了。
今日闹着要?来?,八成有要?事。
文昭的心神有些烦乱,闲散度日之人能有何要?事呢?她靠着椅背百思不解,索性起身往书阁走去,迫不及待地想?要?知晓文婉所为何来?。
罗喜办差很?麻利,不出两刻,就将安坐轮椅的文婉推入了书阁。
轮椅的响动入耳,文昭即便早有预料,心底却?还是难掩酸涩,抬眸望向来?人时,便先开了口?:“许久未见,近来?身子可好些?”
“臣无碍,谢长姐记挂。”文婉微微颔首:“臣失礼了。”
文昭扬手挥退侍从,上前亲手把?人推到自己身边,才道:“无需客套,有事?”
“嗯。”文婉点了点头,轻声?出言:“臣听闻您要?重查云葳旧案,这才冒昧前来?,不知可有臣能帮上忙的?”
“把?身体养好,才是你最要?紧的事,这些琐事有旁人去做。”文昭拎起个小茶糕递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