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本来就不是死罪,他随口呛人,但又听不得这人失落。
他与他说话,从来都那么温和,不同于与余贤之间的温和。是对朋友、亲人,打小养成的、自然流露的关心。但不会是伴侣,不会是爱人,不会像对余贤一样和风细雨中带着两分羞赧八分勇敢合成十分细腻以及满腔的交付与热烈,全心全意的爱与信任。
法鞭的伤痛不痛已经不重要,但越昱非常清楚,杜亦不属于他,永远都不会属于他。
一瓶点滴挂了两个小时才打完,杜亦整条胳膊又凉又麻。昨天夜里发烧,余贤不出意外地被折腾醒,晃晃荡荡的小狼崽人还没完全醒,倒是把一套物理降温做得十分娴熟。待杜亦的温度降下来,又被余贤搂着哄孩子似的念叨,两人晕晕沉沉地折腾到后半夜才睡。
早上,五点不到,余贤就接到外勤通知。他舍不得叫醒杜亦,给人叫了定时的早餐,自己装了两片面包一袋牛奶便匆匆出了门。
六点多一点,杜亦被剧烈的头痛折磨醒,床头显眼的位置放着余贤留下的小纸条。腹中翻搅,但杜亦依旧听话地吃下余贤为他订的早餐。
抵达神控部不到一小时,杜亦的额头烫得能热馒头,他没逞强,主动去了研测中心。
打完针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碰巧”路过行动部,杜亦问了嘴余贤,得知人还没回来,约莫是连着出了不止一个任务。
简单地喝了碗小米粥,杜亦回到神控部,坐了一会儿感觉怎么都不得劲儿,不单单是身体上的问题,他惦记余贤,怕人这么连轴转吃不好饭或是吃不上饭,身体扛不住。他太清楚胃痛有多难熬,不想让余贤遭这种罪。
抓过工牌,杜亦思考了片刻,缓缓输入一行字:记得吃饭,好好吃饭,要听我的话。
消息刚发过去,余贤便打了过来,声音活力满满:“队长!”
杜亦的唇角在一瞬间扬了起来,他慢慢伏在桌上单手揉按着上腹:“嗯,吃饭了吗?”
余贤周围的环境十分嘈杂,杜亦又重复问了一遍,他才听清楚:“马上就去吃。我这边可能比较慢,两个异者打斗造成道路坍塌,我们配合相关部门正在处理,我大概要晚些回去。队长,你今天上午烧没烧?”
杜亦摇头,随即想到他们开的是语音:“没有。”
“没烧就好,如果再烧记得先找谈佑,研测中心其他人不知道你胃不好,万一用药不对,胃痛就不好受了。”
余贤跟个小老头似的大声地絮絮叨叨,杜亦听来却如仙乐悦耳。
“吃饭,”抢着个缝隙,杜亦抓住时机强调了下自己的目的,“好好吃饭知道吗?”
“就去了,附近有家做盖饭的餐馆,队员们说挺好吃,我先替队长尝尝。”
“嗯,替我尝尝,所以不要狼吞虎咽,我会难受的,嗯?”
余贤盯着通讯界面上一脸温和笑容的证件照,眨眨眼:“队长,你在同我撒娇吗?”
“胡说什么呢,”杜亦轻轻笑着,“我这不是怕你不听话,不好好吃饭得了胃病就不好了。”
“是,队长!”余贤回得郑重其事,“我好好睡觉正经吃饭努力锻炼,始终保持最佳的状态拥抱你。”
淡淡的红晕铺满杜亦原本苍白的双颊:“知道了,我在局里等你。”
手边的水杯已经换成新的,余贤新买来的,保温又可自动分离温、热区,他拜托伏念卿对杯盖进行改造,安装了密码芯片。
杜亦喝了两口温水,趴在桌上睡了个午觉。醒来时,身上阵阵发寒,桌面烙下一片冷汗印儿。
忙忙叨叨一下午,待最后一名部员秦襄离开办公区,杜亦手上的资料终于只剩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