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队长从知道老队员们要过来探望,就显得有些紧张,跑了好几趟洗手间确认脸色。
杜亦顺从地坐回床边,双手不安地攥着衣角,余贤将外套给人披上,轻轻拍了拍他紧张得冒汗的手背。
然而,紧张的人不止杜亦。
一群壮汉紧绷着脸有序地排着队雄赳赳气昂昂地挺进研测中心,看得医研部的一众人心惶惶,以为被行动部掀了老巢来抓捕部长——梁逸,并开始认真思考是否有能力与行动部拼死一战守住医研部的荣誉。
人多,脚步声沉。
杜亦不禁坐得更直了,被束缚住的脚趾不由得微微蜷缩。反观余贤一脸轻松,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屈膝半蹲在杜亦身前,双手握住人的脚踝轻缓地按着。
鲍豹率先推开门,见着里头的场景着实愣了愣,跟在后面的几号人倒是先反应过来,个个压着嗓子起哄:“哎呀部长,哥几个进来的不是时候啊。”
余贤听了也不恼,起身站到一旁,放心地把眼前的所有人、事都交给杜亦去应付。
他往旁边这么一站,杜亦便没了遮挡物完全对上了数双火热的眼睛。众人上上下下把他好一顿看,才敢对着短短半年就消瘦得不成样子的杜亦喊“队长”。
招呼算是打了,关心的话却都哽在喉咙里,个个苦着张脸。
杜亦笑笑:“干什么?我好好的,你们哭什么丧。”
“说你们呢,”鲍豹按个脑袋瓜子拍,手劲不小,“瞅瞅一个个这死出,憋回去给我。”
他说了两句倒是先把自己的眼眶给说红了,鲍豹走上前,把煽情的话换了:“我说你,再敢跟老夫断联,我就……我就欺负余贤。”
杜亦被他逗得忍俊不禁:“那我再不敢了。”
“这才对嘛。”
唠了这么一小会儿,杜亦搭在膝盖上的手逐渐舒展开,神情也放松了许多,只是额间的冷汗却越聚越密。
余贤向前跨了一步,微型治疗仪出现在杜亦的头顶,淡淡的光晕笼罩他的全身。余贤稍退了半步,轻声道:“你聊,我来弄。”
杜亦单手按在胸口缓慢揉着,他脸色如霜白,但人依旧挺拔地坐着,随即歉意地笑笑:“抱歉。”
一屋子人噤若寒蝉,哪敢说话。
杜亦的视线落在最角落的师笙身上,淡笑着招手:“怎么瘦了。”
师笙鼻子一酸,轻声回:“我很好。”
“嗯。”杜亦笑应,目光带着询问。
“没醒,”师笙知道他是在问艾师的情况,“没危险。”
杜亦点头,他环顾挤了一屋子的人:“让大家担心了,我会好好的,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每次出勤都要平安归来。”
“是,队长!”
在诊疗区又待了半个月,杜亦便回了家。他的症状虽有所好转,却始终不能完全康复,也会偶尔出现疼到无法走路的情况。在决定回家修养之前他与余贤商量,起初余贤不同意,杜亦拉着人温和地讲道理:“小渔,你看哪有人愿意天天住在医院里。再说了,有时候啊,我们要学会与自己身体上的异端和平相处,长期共存。”
余贤受不住他的温柔攻势,便答应下来,但条件是杜亦必须同意定期到研测中心进行身体检查。一来二去,杜亦倒是习惯了每周有那么一天被余贤带着一起上班的日子。在检查的当天,他基本上会在审异局呆上一整天,瀑布屏障上的身份识别系统依旧可以任他自由出入,他工牌上的功能和权限也与在行动部时没有半分差异,不知道是越昱忘记注销掉他的权限,还是余贤与越昱特别打了招呼。
归一广场还和从前一样,很适合饭后消食。杜亦坐在长椅上,将审异局特制的轮椅放在一旁,手上还是那本《爱情自救:保持热恋的365个小妙招》,书签夹在整本书一半的位置。
“你不闹心吗?”
杜亦看得正认真,被忽如其来的搭讪惊得一抖:“嗯?”他疑惑地发出一个音。
“请问轮椅是你用吗?”
杜亦听罢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