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没有可以缓解疼痛的办法?他现在……”余贤呼吸一滞,眼眶蓦地红了,“他现在每天都很疼。”
“你先把他带到诊疗区。”
余贤没急着回医疗中心,离开实验体基地他先回了趟他们的家,翻遍所有角落终于在杜亦的枕头下找到一条发黑的手绳。
上面刻着“健康”的珠子不知去向,手绳似乎被搓洗了很多次,外圈已经起了毛边,黑渍似是渗透在内里依旧顽固地粘在上面。
然而,余贤还是没寻到他们的订婚戒指。
他细细地推算时间,杜亦应该是在提分手的那天后就再也没带过戒指。余贤出了家门即刻前往甘城警局,他与警局里的人打过的照面不少,没耽搁太久便找到了杜亦当天经过的胡同的监控。
“先生,您还买吗?”
余贤伫立在柜台前犹如被抽离灵魂的躯壳,导购员口干舌燥地介绍了十分钟不见其有反应,不得不停下来诧异地望着他。
“买。”
导购员指了指店里新挂上去的巨幅海报,道:“先生,这是我们店衷爱系列的最新款。”
衷于一人,珍爱一生。
余贤抬头盯着海报上的宣传语,开口:“就要这个。”
“要一对。”
智浮车悬在医疗中心的半空许久,久得余贤差点迷失了方向。
他如行尸走兽来到了杜亦的病房前,一路上双肩抖得几乎停不下来,哪里还有半点行动部部长的沉稳霸气?这半年的历练似乎都白费了,只半天的功夫,杜亦便让余贤心疼得变回那个软弱不堪泪腺发达的愣头青。
门被从里面打开,杜亦推着轮椅有些茫然地看着蹲在地上的余贤。他摸了把余贤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温度,疑惑地问:“小渔你病了吗?我看你好像很难受。”
余贤埋头胡乱蹭了把脸,他的手掌轻覆在杜亦的膝上,声音带着哭后的嘶哑:“队长,对不起对不起……”
他强力压抑悲伤的情绪,目光略显无措地望着杜亦,从他的额角、眉毛、鼻梁、薄唇、脖颈,再转向搭在踏板上的那双修长的腿。
他覆在杜亦膝上的手掌开始动了,从膝盖慢慢地抚摸,再到双腿,再到脚踝……认真地感受细细地聆听他掌心的每一秒如同羽毛般轻微的战栗。
头顶上传来杜亦低弱的痛哼,余贤知道又一波的疼痛正在袭向他的队长,但他也清楚这不是杜亦最痛的时候。
他支起上身去触碰杜亦的嘴唇,去吻他的额头,吻他的脸颊:“队长,感谢你在坚持,感谢你没有放弃余贤,没有丢下我……”
“你还能好好地见我,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杜亦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缓缓蜷起,忍耐着身体上逐渐加重的疼痛,视线里却满是余贤别别扭扭半蹲的姿势。朦朦胧胧中只觉得这样会不舒服,于是勉强松开抠进掌心的五指握住余贤的肩膀。可是他如今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重症病人,没劲也拉不动人,只得柔声道,“小渔你起来,你这样很累,蹲久了腿会麻的。”
“杜亦,你后悔吗?”
余贤没动,那双蓝眸掺杂了太多的情绪,最后都被他大力地霸道地挥去,只余下爱恋与坚定。他迎上杜亦的眼睛,逼迫人看向他,只能看向他。
“你后悔转换殊力型吗?”
“你后悔在滨海过渡带救我吗?”
“你……会不会后悔与我在一起?会不会……后悔爱我?会不会后悔把自己交给我,交给叫余贤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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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及豚鱼第一天
余贤单手将人从轮椅上捞起,将门关死,再用轮椅挡住。杜亦被他扛在肩上,眼中现出丝丝缕缕的慌张,但很快便被委屈所替代。耳边是余贤的话,字字清晰,容不得他屏蔽掉一笔一划。
“杜亦,你后悔吗?”
颤抖的身体陷进白花花的被子里,委屈压住眼睛直逼得水珠滑落进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