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样也可以。楚寻声挺直了腰背,眼睛朝着白狄的方向眨了眨,低声道:“那我可以取下这布条么?”虽然看不见,也能感受到白狄阴沉沉的眼神定格在了他的身上,“取下?”楚寻声再接再厉,“看不见东西,心里害怕。”话音未落,就感受到眼睛隔着一层布被人用手覆盖住,冰凉的手掌温度透过布料传递过来,楚寻声不适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眼睫颤动使白狄的手掌感受到麻麻的痒意,像是隔着一层布有蝴蝶在扑闪着翅膀,直痒到了他骨头缝里去。白狄放下手,手指不自觉地微微模棱了几下,随后仍然是果断地摇了摇头,“仙人取下了恐怕会更害怕呢,我带着你走就好。”楚寻声伸出一只手,示意白狄抓上来,“那走吧。”白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他慢悠悠勾上了眼前人的小指,甚至还有闲心地微微摇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楚寻声也就由着他随便乱动。只是这人,明明夜里什么都干了,现在倒是装着纯爱的很,只拉拉小手晃晃胳膊,实在有些好笑。身上那些弯弯绕绕的红痕,哪一道不是这位白城主咬出来的?还有阴气森森冰的出奇又喜欢拉人小指的怪毛病。咬了人,哪里能不认账。楚寻声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另一只手轻轻握住手里小钥匙串。尖锐的地方刺着手上的皮肤,倒使人有几分清醒。方才摸来的,这么长一串,总该有打开那地宫的钥匙。只希望前面的白城主不要这么快发现,给他一点摸索的时间。正想着,白狄阴森森的声音传来,“仙人?我们到了。”灯光照在身上有暖洋洋的感觉,缓解了方才的冰寒,楚寻声将眼睛上绑的布条解掉,看向前面站着的人。白狄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楚寻声将钥匙偷偷丢进了乾坤袋,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白城主还有什么事么?”白狄摇了摇头,依然看着他。要杀了他吗?让自己心跳变得奇怪的人,可能会破坏他大计的人。白狄没有遇到过这种问题,这让他颇有些困扰,他盯着眼前的人,思考究竟是什么让自己变得奇怪。是那双银灰色的眸子?那割下来不就好了,可是他并不想这样做,这双眼眸离开了主人一定会变得黯淡;或者是有些苍白的皮肤?的确,摸上去的手感很好,让他几乎有些沉迷,不想将手指移开,可是如果将这层皮剥下来,大概会丧失了温度,变得和他一样冰冷,也就不好摸了。白狄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觉得这个人哪一寸都是照着他的心意长出来的,温柔的眸子,俊美的脸,削薄的唇,温和的浅笑,苍白到有些透明的肌肤……总之长在这个人的身上,每一寸都这样完美。他长久地叹息了一声。要不要杀了这人呢?在他思考的时候,楚寻声就静静地站在对面,被这样黑漆漆仿佛能看穿所有的眼睛盯着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楚寻声索性盯了回去,直勾勾地看着白狄的眼睛。只是他的眼神太过缠绵,浅灰色的眼眸像是蒙着一层烟雾一样,柔柔地望着自己所爱的人,白狄率先败下阵来,移开了视线。算了,等会再杀。“时候不早了,仙人休息吧。”他看了看楚寻声身上较薄的衣衫,声音有些暗哑,“别忘了点那符纸,在下先走了。”楚寻声点头表示明白。等到那轻飘飘鬼魅一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才走到窗户旁往外边仔细查看一番。寂静的夜里外面黑的出奇,看不见任何树木花草,只有风在刺刺地刮,像是指甲盖在木板上滑过一般令人心里一紧。楚寻声将符纸丢在一边,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套夜行衣换上。他停顿了几秒,还是熄灭了点起的一小盏烛火。闭着眼睛的时候好歹记住了路,虽然不知道这点灯被邪物抓的事情是真是假,还是先摸着过去找到另外两个师弟吧。外面虽然黑,倒也不是睁眼瞎的地步,楚寻声还是能看清一点路况,其实这路他白天也走过一回,晚上暗沉沉却是感觉全然不同。最为明显感受的是植物。这里的植物白天就很正常,与其他地方的一花一草并无异处,然而到了晚上,这些藤蔓与花朵像是有了生命一样,簇簇地移动着,像是一条蜿蜒爬行的蛇,勾勒出一道道奇异的纹路。楚寻声小心地避开那些枝蔓交错的地方,尽量踩着铺了石砖的路走。只是他匆匆行走间没有注意到,有一根细小的藤蔓,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从裤脚处溜了进去,轻飘飘地依附在脚腕处。楚寻声快步来到了宋戎的住处,敲响了房门。隔壁不远处就是齐嵘住的地方,楚寻声刚刚轻轻一敲,齐嵘倒是先有察觉,打开窗门破口大骂:“我就知道你小子有猫腻,大半夜里是谁来……师兄?”楚寻声将手指抵在唇边,示意他噤声。齐嵘连忙对着自己的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已经闭嘴,然后屁颠颠地跑了过来。宋戎也从房间里打开了门,看见两人却并不意外,他拉开房门放两人进去,而后皱着眉对大师兄说:“师兄,这符纸不能点了。”楚寻声问道:“怎么说?”
宋戎拿出那符纸,撕了一小片,烧了放在齐嵘的鼻尖。齐嵘猝不及防吸进去一大口,顿时觉得头昏脑胀就要倒下去,楚寻声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了。齐嵘干脆赖在自己师兄的怀里,对宋戎怒目道:“你干嘛?”宋戎心里暗自有些可惜自己刚才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占师兄便宜,不然就自己上阵了,但面上只是垂眉敛目,一副温顺的样子,“大师兄,这符纸中融了邪魔天尊的兽型毛发,燃烧后可以让即使再厉害的修仙者昏睡,没有半点力气,即使第二天醒来,法术也会大打折扣。”齐嵘立刻站起来,怒目问道:“你怎么知道?”宋戎轻飘飘回答,“书上瞧见的。”“那第一天晚上为何不说?”宋戎摇了摇头,“我刚才想起来这味道是什么,昨夜匆忙,点了香就睡过去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知道这事,仿佛是有声音在他的脑海中提醒他似的,奇怪得很。宋戎不喜欢这节外生枝的东西,让他甚至有点恐慌,似乎这超出一般的事情会将他拖得离大师兄越来越远。他低着头,又不动声色抬眼看了大师兄一眼,那黑色紧身衣勾勒出的优美身线让他有几分干渴。已经三天零五个时辰没有与大师兄亲热了。他的乾坤袋还静悄悄躺着师兄的鞭子,可惜,出门在外,师兄都不愿意教育他了。其实师兄打的很轻,那痕迹已经很浅,只是过了这几天,宋戎夜里脱了衣衫去看,已经看不见师兄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这让他心里有几分恐慌。楚寻声没有注意到小师弟直勾勾的注视,点了点头道,“小戎说的没错,这符纸确实不正常,后面如果遇到类似的手段,我们须要立刻封闭嗅觉。”“对了,”他从乾坤袋里掏出自己顺来的钥匙串,“这里面或许有今天下午我们所看到的那地门的钥匙,我们一个一个试试看。”宋戎率先打开窗户跳了出去,回头要拉师兄。楚寻声看了他一眼,无视他伸出的手,自己翻了出去。齐嵘跟着跳了出来,也挑衅地看了宋戎一眼。今早看见的门被草草掩盖了一下,楚寻声用手扒开杂乱的藤蔓,拿手里的钥匙一个个比对起来。手里未试的钥匙越来越少,然而地门仍然纹丝未动。楚寻声的眉头越皱越紧,好在试到最后一把的时候,终于如愿以偿插了进去。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用力将地门打开。沉重大门发出闷闷的声音,烟尘迫不及待地飘了出来,只扑人面。楚寻声掩住口鼻,还是咳嗽了几声。齐嵘用手甩了甩烟尘,探头过去看了看,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他又从乾坤袋里拿了颗夜明珠出来,直接丢了进去。夜明珠掉在底下,照清了下面的情况。洞壁上长满了苔藓,有冰冷的水滴滑落,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最底下依然是藤蔓丛生,嶙峋的怪石形态各异,张牙舞爪,倒像是一群抬头望天瘦骨嶙峋的鬼魂。这洞并不算太深,楚寻声借着轻功飞了下去。两人紧随其后。怪石形状怪异,不便行走,湿冷的苔藓更使格外的滑,不注意间就容易摔落。楚寻声低声道:“小心一点。”齐嵘又从乾坤袋里拿了三颗夜明珠,一人发了一颗。果真是财大气粗。这洞穴很长,看不见尽头,又四通八达,若是不知道道路的人走进来恐怕会迷路,一辈子困死在狭小的空间里。虽然不知道原著里主角是怎么做的,但跟着他总没错。楚寻声退了一步,让宋戎在前面带路。齐嵘不满道:“师兄!怎么又让他来!”楚寻声随便扯了个谎,“宋师弟学的杂,卦学之流大概也会个七八分。”却没想到宋戎果真点了点头,从乾坤袋里拿出来一个卦象盘,天南地北地开始神神叨叨起来。还真是会啊?不愧是主角。楚寻声按住还想作乱的齐嵘,乖乖地跟在宋戎身后。前面的道路果然顺畅,几乎没有什么险路机关,一路顺遂,几人也慢慢放松了警惕。只是楚寻声忘了,虽然主角总是能求的生机,但也是最最过程曲折的那一个,在拐过一个过道之时,意外便发生了。这过道是个晃晃悠悠的木桥,上面布满藤蔓和蜘蛛网,随着走动会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似乎马上就要断裂。楚寻声用着夜明珠的光往下面探看了一眼,黑沉沉不见底,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们因为害怕这桥中途断裂,稍微加快了点步伐,然而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果然,走到了中途,那桥咯吱咯吱,响的更加剧烈了,同时伴随着剧烈的摇晃,几乎让人难以站稳。楚寻声还没来得及拿出一把剑来,那桥便轰然倒塌,几人随着碎石断桥一起迅速滚落下去,在剧烈的翻滚撞击中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