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呼救,却无法发出半点声音,冰凉的触感延伸到了唇角,像是在好奇这里的柔软,揉捏起来。楚寻声的小指微微颤动,那东西却凑了过来,勾住了他的小指。冰凉的不似活人的温度。楚寻声感觉到一些寒冷了,他想要挣扎,但是手脚全无力气,只有从心底升起一阵浓浓的无力感。湿热的东西在皮肤上滑动,留下一串水渍,又被舔舐掉,那东西似乎并不着急于做什么更过分的事情,只是□□着他的上半身,像一只猛兽,在与已在囊中无法逃脱的猎物享受温存。困意浓浓袭来,即便楚寻声很想要保持清醒,也最终沉沉睡去了。等到再次醒来,终于恢复了气力,两个师弟吵吵嚷嚷高声呼和与白城主温和有礼不卑不亢应答的声音传进屋子里来。他们都已经起来了?为何自己睡得这么沉,现在才醒,甚至脑袋里还有些晕晕昏昏。楚寻声皱着眉看了眼自己的衣物,整整齐齐服服帖帖地穿在身上,腰带也系得一丝不苟稳稳当当,像是昨晚只是做了一场奇怪的梦。邪物入的梦?他扯开衣襟看了看里面,而后面无表情地将扣子系高了一格。暧昧的红色痕迹像是蚯蚓一样弯弯曲曲爬满整个身躯,在有些苍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明显,带有十足的萎靡味道。看来不是梦。这邪物喜欢咬人?牙口这样浅,竟然没有咬出一个窟窿来,倒是多了些舔舐一般的暧昧痕迹。楚寻声长叹了一口气。他拉开门,外面的几人立刻停止了争吵,齐嵘率先上来胡乱摸了一把他全身上下,“师兄,你没事吧?这个城主让我们不要打扰你休息,愣是不让我们进去!”齐嵘的手正好碰到楚寻声被邪物咬到的伤痕,虽然隔着一层衣物齐嵘感受不到,然而楚寻声却明显有感,轻微的痛感奇怪地弥漫,他压制住情不自禁的低声呻吟,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正色道:“无碍。”难道是齐师弟?还等不及他多想,宋戎上前一步,递过来一个黑漆漆的留音石。这留音石上有应天派的符号,是门派发给弟子人手一份的,算是一种笔记本,可以留声,也可以用灵力刻画字迹在其中。楚寻声将手一挥,捏了个决,用灵力启动了留音石。里面密密麻麻足有十几页字迹。白狄识趣地摆了摆手,“几位慢慢看,我先去处理其它事务,便不打扰几位了。”楚寻声微微扼首,表示感谢。等到白狄的身影离去,齐嵘又吭哧吭哧地告状起来,“师兄,那个城主真怪,我方才看到他的时候,他笑的真瘆人,像是吃到了什么满意的猎物一样呢。”他说着,搓了搓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想要往师兄怀里钻,不过被师兄拉着衣领子拽了出来。“在别人的地盘,还是低调些好。”齐嵘委屈地撇撇嘴,只能道:“师兄说的是,我考虑不周了。”楚寻声打开房门,让两人进去,“进来说吧。”宋戎沉默地跟在后面,他这几日都看着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楚寻声将留音石放在桌子中间,将灵力逼显的内容呈悬浮状展示出来。【这是我来到杨柳城的第四天了。听说这里有可怕的邪物,作为仙门弟子,此事我们肯定不能置之不理,可是前几天送出去的千纸鹤全无音信,不知道师兄们收到了没。白城主人怪凶的,可能也是为了我们好吧。】【第五天城主府里的牡丹花真多,开的红艳艳的。】【第六天又有一个伙伴消失了,他究竟去了哪里?我好想大家,好想师兄师姐们,好想大师兄……我想要回去,但小胡说这是懦夫的行为,我不想要做一个懦夫,大师兄曾经让我勇敢一点。】【我真的好讨厌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的规矩?我想回去,我真想回去,城外面都是烟雾,白城主说得等到雾散了才能离开,究竟什么时候雾散?我讨厌这里,我想要回去,我还没把织的小玩偶送给大师兄啊!】【不知道多少天了,大概我的磁场和这里不和的缘故吧,牡丹花开的越来越好,我自己却越来越衰弱,我已经很几天没有跟其他来的师兄弟说话了,白城主让我去了东南镇。】【我好像隐约看到邪物了……我也不是很确定,我讨厌这种被蒙在鼓子里的感觉。这是邪物吗?发着光的黑色东西?为什么夜晚不能打灯?难道真的是不打灯邪物就无法进来么?我受不了了,我既然是个有仙力的,为什么要害怕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我就要出去,我要打灯出去。】字迹缓缓消散了,像是没有出现过。楚寻声沉默了几秒,问宋戎:“这你是在哪里捡到的?”宋戎回答道:“是在我屋外的牡丹花下面。”“你那里有很多牡丹花么?”齐嵘抢答:“我那里也有好多,开的极艳呢。”楚寻声顺着窗户往屋外看了一眼,沉默了一瞬。他这里没有什么牡丹花的影子,只是一些翠绿的竹子,旁边城主的宅邸也是如此。难道他这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宋戎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齐嵘却比较直接,捏了捏拳头恶狠狠道:“这个白城主一看就不安好心!为什么偏偏要将师兄安排在这里?谁知道他晚上会不会有梦游的恶习,半夜爬到了师兄的床上呢!”他一说完就自觉失言,连忙打了自己的嘴巴几下,道歉道:“师兄我胡说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楚寻声喃喃地重复,“梦游……么”齐嵘没听清楚,问道:“师兄,你说什么?”楚寻声回过神来,“没事,小戎你说的那处牡丹花在哪里?”宋戎往一个方向一指,“师兄跟我走。”齐嵘看他那狗屁的样子,忍不住抱胸站在原地冷哼了一声。楚寻声回过头去瞧了他一眼,疑惑道:“怎么不走?”齐嵘立刻眉开眼笑地跟上去。城主府比较大,几人住的确实分散,弯来绕去走了好半天,期中问了好几位下人才找到宋戎的住所。一个破破烂烂灰灰旧旧的小院子。这确实是有很多花,不单是院子里面有,外面也有,密密麻麻地开着,几乎使人难以有下脚的地方。楚寻声走在前面,“吱呀”一声推开,院子的大门。扑面而来的灰尘让他咳嗽了几声。这城主做事也确实敷衍,怎么有的客人住处精致,有的就这样陈旧?
宋戎倒是不在意的样子,用手指了指角落的牡丹花丛,“喏,那里。”楚寻声闻声看去。那花丛也确实鲜艳,只是这里的花很多,那地方又在角落,怎么会注意到那里呢?宋戎解释道:“那地方接近窗户,我夜晚睡前听见有异动。”其实哪只是异动,那时风阴森森地倒灌进窗户,将单薄的窗户纸吹的呼啦作响,好在宋戎并不是胆子小的人,面不改色地走过去将窗门拉上,又进了屋子。外面也是黑沉沉的,没有灯光,宋戎将那符纸用两指拎起,捏了个火术将它点燃。唯一的光明明灭灭,宋戎打算将它放在床边的灯笼里面。“唰!”在走近窗门的一刹那,宋戎明显看到光照着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窗户晃晃悠悠地开了,又发出“吱呀”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格外瘆人。宋戎想起城主所说的城规,午夜之后不要打灯外出,屋内打灯需要禁闭窗门。这就是邪物么?只是犹豫的一瞬间,黑暗中的东西已经不见了踪影。符纸仍在燃烧,吹出的风让人晕晕乎乎,宋戎本想把它灭了,但想到大师兄又只能作罢。对于格外在意的一位,所有人都会变得格外小心,即使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也会害怕报应的到来。宋戎从怀中掏了几根布条出来,绑住口鼻,从哗哗漏风的窗户处跳了下去。此处不高,跳下去小心些甚至没什么声响。下方是一丛牡丹花,宋戎在黑暗中难以看见什么东西,却能听见尽在咫尺的粗声呼吸,仿佛在耳边响起,带起的风将耳尖吹得寒毛直立。“呼,呼……”看不见的黑夜会将恐惧放大无数倍,像是怪物在肆无忌惮地挑弄着自己的猎物。宋戎屏住了呼吸,伸手去摸。一片空白,没有什么东西。他将手缩了回来,静悄悄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如果有人从一旁经过,或许会觉得这人比鬼更像鬼。宋戎站了好半天,才抬脚打算离去,什么东西咕噜噜滚过来,正在落在了他的脚下。宋戎抬起一只脚,压住了那圆滚滚的东西。不是头颅,原来是一块沾满了泥土的留声石。宋戎将这石头擦了擦放进包里,从窗户处翻了回去。今天没有被师兄打骂。睡不着。……现在是白天,倒是看得清这花丛的模样。艳丽的花朵开的极盛,甚至可以说是张牙舞爪地将每一枝干都舒展到极致,像是下一刻就会从花心处长出血盆大口。楚寻声蹲了下来,用指尖捻了一点这花的泥土。捻开处留下了一抹暗红的血渍。是血?难道是那位师弟的?楚寻声一下子着急起来,竟直接用手去挖那泥土。碎碎的沙石杂在指缝间的感觉并不好受,更别说那混杂在其中,使泥土有些凝固的血渍。宋戎立刻蹲下来与他一同挖,齐嵘从乾坤袋里一掏,随便拿了个法器递给两人,自己也拿了一个挖起来。天底下排名第一第二的法器千金难求,但并非挖土的良器,此时心急也无处顾得其他,连挖带刨弄出个大洞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满是泥土脏兮兮的小玩偶出现在眼前。楚寻声将它捡起,擦了擦表面的泥土,这做的大概是他的小花猫,张牙舞爪的神态很可爱。好像曾经是有一位师弟,说要给小花猫做一个这样的漂亮挂坠,可以挂在小花猫的脖子上。他还依稀记得那位面色羞红的小弟子扭扭捏捏地抓着自己的衣角,声音像是文字在嗡嗡:“如果大师兄不嫌弃,能够做大师兄的剑饰也好。”楚寻声是音修,并不常用剑,笛子或者古琴上却有很多稀奇古怪五颜六色的小挂饰,大概因为应天派的各位师弟师妹都是喜爱手工的可爱小孩。挂多了乐器已放不下,另辟蹊径挂在剑上,却是个好想法。他将那玩偶用袖子擦了擦,从乾坤袋里拿了剑出来系上。宋戎从坑里钻了出来,他这会看着灰头土脸的,没有了平日里沉稳的模样,“师兄,应该已经挖到底了。”楚寻声跳下去,用剑柄敲了敲那黑漆漆的砖块。里面似有回声。他凑近了一点,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又敲了敲。确有回声。楚寻声将剑一反,用力一震,试图直接撬开那板砖,震的自己虎口发麻,手臂酸痛,板砖却毫无动静。齐嵘赶紧上来拉住他,按摩着师兄的手臂肌肉,说道:“师兄,这是极强的黑乌石,单凭外力无法打开,必须有入门的钥匙才可以。”宋戎这时出了声,“这里有钥匙孔。”楚寻声闻声望去,花丛一边隐蔽的地方有小小的凸起。宋戎解释道:“方才踩到了,才发现的。”这钥匙想必白城主是有的,可是……难道这血迹真是邪物干的?邪物甚至能进入重兵把守的城主府杀害一位修仙者?可师弟的留信里明明说自己去了东南镇,难道去了又回来了么?怎么留声石后面没有记录?什么样的邪物不能被人所见?是真的邪物么?还是某些……心怀鬼胎的人?楚寻声握紧了手中的玩偶,抬头看了眼天色。已经很暗了。正这样想着,所有灯光都毫无预兆地熄了下来,就连方才远处隐约的村庄也没了丝毫光亮,黑沉沉的夜里风呜呜地吹,显得格外瘆人。白狄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阴阴森森,幽幽沉沉,“很晚了,几位该回房休息了。”楚寻声猛地转身,看见白狄那张不似活人的脸,他拿了一盏烛火,在昏暗的灯光下脸苍白得出奇,就连眼珠都黑沉沉全无光亮。他似乎没有看到被挖的乱糟糟的牡丹花丛,只是向楚寻声伸出手,手指莫名很像是张牙舞爪的牡丹花瓣,“楚仙人,你还不休息,难道要去哪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