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平帝自然不会在乎一个小小的亲王侧妃,但他也万万料不到大皇子司琛玉会跑来求情,
“求父皇不要治罪姨母。”
他从未见过生母一眼,好不容易才见到姨母这个亲人,司琛玉打心底更愿意亲近。况且姨母又有什么错,不过是说出了别人不敢说的话而已。
当着父皇的面,司琛玉不敢表露出心中的怨恨,但也不忍姨母就此丧命。
泰平帝深深皱起眉头,有些不悦道:“你是糊涂了么,此妇人污蔑先皇后,挑唆皇子,怎能轻饶。”
司琛玉鼓起勇气道:“那毕竟是儿臣的至亲,还请父皇网开一面,饶姨母一条性命吧。”
见父皇神色依旧是冷冷的,他又咬牙道:“儿臣愿意代姨母受罚。”
见大皇子苦苦哀求,泰平帝也不禁陷入了两难境地,毕竟是唯一的皇子,又怎么舍得罚呢。
可若是轻轻放过彭城王侧妃,且不说外朝议论,就是让长女和靖国公府知道了,必然会不满的。
届时他驾崩了,襄玉还能尽心辅佐幼弟么。
但大皇子这般亲近彭城王侧妃关系,又是骨肉至亲,若是就这么处死,未免太绝情了,只怕叫大皇子伤心不已。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泰平帝这下也是无奈头疼了。
……
而这也是萧函想看到的局面,事实上大皇子司琛玉会这么快得到皇帝的旨意,赶去阻拦,也是她暗中派人透露的风声。
一个彭城王侧妃是死是活不重要,重要的是各方的反应。不止是大皇子司琛玉,还有泰平帝。但凡其中有一个能狠得下心来,做出最合适的抉择,都能平息此事。
其实另外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原主这位嫡长公主主动出面求情,可是她会吗?
——萧函早两日便出宫回了公主府,
她又不是原身,对这位便宜父皇也没有感情,又怎么会上赶着为对方排忧解难。也不需要此时树立一个所谓善良大度,仁慈美好的形象。
所以哪怕宫里一再派人传召,萧函也称病不去,派来的人也挡了回去,态度明明白白。
能有这般底气,说到底她并不是没有任何倚仗只有皇帝宠爱的普通公主,至少有老靖国公这个外祖父在。
靖国公是不打仗了,但对于大齐军队的影响,依旧是在的。
此事最终结果也不出萧函的意料之外,
——泰平帝对大皇子心软了,收回了原本赐死彭城王侧妃的成命,只是将其贬为侍妾,另外斥责彭城王治家无方,降爵一等。似乎是想将此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但事情有这么容易么结束么。
此事很快闹得沸沸扬扬,传得前朝与后宫都人尽皆知。
不久便有御史上奏,直接弹劾大皇子不孝,纵容并庇护污蔑先皇后的罪人,要知道皇后乃是大皇子嫡母,还有抚养之恩,此等行为实属大不孝。
泰平帝气得倒是想发落这些言官,但是他不能,他之前可以所以贬黜大臣,那是因为他时日无多,不必顾忌名声。
可现在一旦治罪了这些言官御史,立刻就会坐实大皇子不孝的罪名。
须知历朝历代都是以孝立国,君父君父,孝本身就是维护封建君主统治最基本的礼教,断然不可废。一个不孝之人日后又如何能继承大位,得到天下臣民的认可。
所以泰平帝只能忍下怒意,好声好气道:“大皇子年岁尚小,还需好生教导。”
试图以此淡化影响后果。
然而这话一出,更多的文官御史可以开喷了,不,应该说是忠言直谏。——既然年岁尚小那日后又如何能担得起储君之位,以后又如何肩负得天下江山,倒不如从宗室中另择人选等等。
泰平帝在退朝之后就气病了,还传召了整个太医院。
然而朝堂上的文官们可不愿意背锅,表示皆是大皇子行为不孝,令陛下心忧。
泰平帝:“……”
对于朝堂上的事情,萧函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些上奏的言官御史中或许还有沈家的手笔。毕竟泰平帝这般轻拿轻放,偏袒大皇子的态度不要太明显,沈家怎么会高兴。
同样也接收到了萧函传达的意思。
在泰平帝心目中,公主终究是比不过皇子的。准确来说,是原身加上先皇后,再加上沈家,这些统统比不过一个能继承他皇位江山的皇子。
仅仅是大皇子的一个求情,他便能放过彭城王侧妃这等引发祸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