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晋其实是不很看得上这种所谓将计就计的,既然淑妃娘娘有这样的算计之心,直接奏与皇上,凭皇上发落也就行了,皇上若是愿意纳了那女子,那是她的福气,若不然,或是直接罚了淑妃娘娘,将她打发出宫,总之既然查到了,处置就是个非常简单的事情。
也不明白苏棠为什么,非要把诚王殿下扯进这里面来。
苏棠自己说的是:“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以为散布了他们家看上我了,我们家就要赶着上去,结果没想到皇上给咱们赐婚了,他们就以为这是皇上的意思,我是不情愿的!我还一心想着他!”
苏棠气的脸鼓鼓的:“这家人怎么这么大脸,什么了不得的破落王府,勾勾手指头我就要往上扑?真是好笑,萧铭阙那样的,一看就不行,倒贴我还不要呢,比不上我们小统领一根手指头!”
苏棠赌气的说:“我就是觉得恶心,就要给他好看!”
沈晋多少有点怀疑,他已经渐渐的觉得,苏棠对于诚王萧铭阙的那种关注,不是她现在说的这么简单普通的。
但是既然苏棠想要,而且已经自己开始行动了,沈副统领也不放心,就干脆把整个计划接管了过来。
就像以前一样,他总是不会拒绝她,总会替她办。
苏棠问:“那淑妃娘娘那边呢?”
“淑妃娘娘此刻已经得了消息了,皇上在宴后会在永寿殿后面那处小书房小憩,而且她买通的那个小太监今日正好在那里当差。”沈晋说。
果真她们家小统领办事就是利落又周到,苏棠满意的说:“那回头闹起来了,我就招呼人过去看热闹。”
看苏棠那得意的样子,沈晋又不禁觉得,不管她是为什么,这样能让她这么高兴,也就行了,倒也不需深究。
礼亲王妃也是惯例的绝早进宫提调三公主的满月礼,打听得苏棠去了西华门,就在西华门这边门下等着,苏棠觉得她真是勤勉,好歹也是亲王妃了,还回回都这样亲力亲为的。
当然,礼亲王根基确实差了些,从来没有过略大些的正经差事,母族更指望不上,还是因得了个皇子,一家子才做了个五六品的小官儿,如今三亲四戚的还指望皇子提携呢,而且,礼亲王妃的根基也十分一般,从来攀不上帝都这些贵胄人家的边儿,能知道里头多少门道?
如今手里是攥着内务府了,可这也很烫手,礼亲王自也生怕出个大的纰漏被皇上给开发了。好容易那日得了深谙宫廷内务的人建议,走了苏棠这个门路,本来还以为,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能算什么,大约这无非便是能同时走皇后和统领两边的门路。
没想到,那日就尝到了甜头,礼亲王妃才知道,这才真是个巧宗儿。
这会儿,礼亲王妃看苏棠的眼神,真是比苏棠自己的亲娘看着她还爱些。且礼亲王妃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知道自己跟苏棠认得日子还短,哪有白落好处的情分,便银子开道,之前就隔三岔五的打发人给干女儿送东送西,各地上贡内用的东西,都选好的送进来给苏棠,今日又拿进来一盒子十只金累丝红宝石蝴蝶簪花,叫苏棠:“拿来送人,也还体面。”
苏棠看一看,哗,金累丝做的那么精致,红宝石都有指甲大小,何止体面,送好姐妹都能算贵重东西了,就笑道:“还是王妃疼我。”
便吩咐晚月接了:“回头妹妹们进来,正好一人送一对,这是王妃疼我,让她们也跟着沾光。”
一边对礼亲王妃道:“那事儿我已经知道是谁了,王妃且不用管,小统领接手了,不管怎么样,着落不到内务府上头。”
礼亲王妃一颗心立时落回了肚子里,内务府这种日常事务部门,从来不需要功劳,怕的就是出纰漏,既然宫禁卫接手,要怎么处置都跟她无关了。
礼亲王妃眉开眼笑:“我的儿,还是你会办事。这样我就放心了。”
苏棠一笑,她与礼亲王妃相偕往前头去,刚拐过弯去,迎面就见一家子女眷进来,在内宫里,只有少数人有资格坐轿子进来,大部分人都得走路,此时那家人见了礼亲王妃,就忙站住了脚见礼。
苏棠跟着停在那里,脸上不由的现出久别重逢的笑容来,跟在那家夫人后面的那个姑娘,就是当年的慧嫔,是她上一世真正意义上唯一的朋友。
现在她们终于又见面了。
想起这一世她们两个都不用进宫为妃,都可以有自己的崭新的人生,苏棠就觉得喜欢,有点迫不及待想要跟她重新成为朋友。
那位户部尚书的夫人李氏和礼亲王妃大约以前就认得,此时带着姑娘们,见礼亲王妃身边也有个看起来颇为亲近的姑娘,自然互相介绍见礼。
当年的慧嫔如今还是户部尚书的嫡幼女杨云舒,杨家虽也是簪缨氏族,这位户部尚书却是旁枝偏房出身,家中人口虽多,却都没有进宫的资格,是以只有李氏带着自己家媳妇和唯一没有出阁的女儿一起进宫。
既是唯一的一个姑娘,苏棠就笑着上前拉了杨云舒的手,笑道:“虽是第一次见,我看着杨家姐姐却是十分可亲,好似以前见过似的。”
杨云舒也面带微笑,那笑意却没达到眼里去,似乎十分冷淡:“苏家妹妹果然兰心蕙质。”
然后她不动声色的轻轻把手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