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
但是居然脑袋沾上枕头的瞬间,就困得挣不开眼睛。
好像被套上了一层厚厚的玻璃罩子,耳边的所有声音都变成了白噪音。
至于她身边的另外两个人,就没有这么走运了。
别说是打地铺,对饮月而言,睡地板都是十分稀奇的经历。更别说,三个人一起打地铺。
毕竟,作为持明族龙尊,他的休息方式比起躺下来睡觉,更常是盘腿打坐。
长风绵长的呼吸声传过来时,他才有那么一丝真实感。
更多的,还是一种荒诞的陌生感。
一只手从旁边打了过来,落在被子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
长风显然已经睡熟了。
这张临时铺好的床显然很合她的心意,被子都束缚不住她到处翻滚的欲|望。
饮月失笑。
被钟离养得太好,即使生出了许多杂芜的想法,但到底还是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他握住她的手,打算塞进被子里,于此同时,另一只手同样握住了长风不听话的胳膊。
隔着沉闷的黑暗,饮月眯起眼睛,同面色难看的钟离对视。
两人都没有要先松开手的意思。
除了粘稠的黑暗,就只剩下让人牙酸的,死寂的沉默。
长风显然没有要参与这份对峙的意思,她继续翻身,并没有因为自己胳膊上多了两只手,就受到什么阻碍。甚至,在感觉到不好动的时候,用力把自己的手拽了回去。
钟离最先松开手,他把被子拉到她的脖子上,仔细掖好。做完这番动作后,却并没有回自己的位置躺好。
他看了已经坐起来的饮月一眼,起身推门而出。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饮月垂眸看向熟睡中的长风,轻笑一声,他还以为钟离能忍过今晚。
看来是他高估他了。
仙舟的风,并不比璃月更温柔。
严格来说,甚至不能叫风,只是气流通过某种机械运作,在仙舟的上升起的一阵波动。
这里没有四季,只有始终温暖如春的微风。
夜晚自然也就不能说寒冷料峭。
但,钟离此刻周遭的温度,可算不上高。
饮月早有预料般,好整以暇地推门出来,脸上的神情过分冷静,和他白日里的刻意忍耐,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既然有话要说,不如现在就开口。钟离你什么时候,也成了这副拖拖拉拉的样子。”饮月先开口了。
钟离没有应声,他冷冷地看着饮月,脸上的神情让人猜不明白。
“如果你要打,我也奉陪。”饮月手中出现一粒圆润的水珠,潮湿水汽扑面而来,仿佛面前是一片凶险万分的汪洋大海,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但如果你把我叫出来,就是陪你一起吹冷风的,那就恕不奉陪了。”
钟离依旧没有要动作的打算,更丝毫不在乎面前气势磅礴的水刀威胁,语气平常地道:“告诉她,你不同意她的求婚。然后离开这里。”
饮月笑了,显然觉得他的话十分荒唐。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就让持明族换一个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