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历】的力量。
既然是时历,那就很容易会让人想到时光与岁月的变迁。
一场巨大的灾难波及了利文斯通的钟楼,于是钟楼的敲钟人献祭了自己的生命,将时光定格在灾难袭来的那一刻,使钟楼尽管在世界的碎片之中漂泊,但仍旧存留于世,等待着可能的救赎与归来。
这是杜尔米的推测。
如今钟楼仍在,二十年的时光转瞬即逝,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或许终究有人将他们打捞回现实世界。杜尔米望见的,不过是外域捕捉到的一片浮光掠影。
很有意思,不是吗?他一直很想知道【力量】是如何运作的,现在他就窥见了一种可能性。
他当然不知道那是什么灾难,更不知道——为什么是“二十年前”?
他想,这不过是这座巨大的城市中隐藏的其中一个秘密。
他仍旧记得那个白色头发的女人和利文斯通的南面街区,两者都是一个照面就杀了他。相比之下,钟楼倒是友好得多,钟楼的门更是自己把自己抖散架了。
杜尔米又在广场上呆了一阵,然后就沿着主干道一路前行,往利文斯通的南面走。
他在利文斯通待了好几天,慢慢对这座城市有了更多的了解。南面的街区在利文斯通其实颇为有名,尽管是因为那里的贫穷与逼仄。
在政务署那边,南面这块地方被叫做弗拉格街区,但恐怕谁也不会使用这个正式的名字。
弗拉格街区有着无数弯弯扭扭、复杂混乱的羊肠小道。穿梭其中,光线昏暗、人声嘈杂,某一瞬间甚至让杜尔米以为自己身处外域。
……他突然停住脚步,望见一栋三层的小楼,其中的最高层似乎被火灾焚毁,燃烧的痕迹至今仍保留在那儿。
杜尔米想了想,就走过去,问那位房东太太:“女士,这里的三楼发生过火灾吗?”
“三楼?你是说阁楼吧,年轻人。”房东太太打量着他,“你要租房子吗?”
杜尔米含糊地答应了一声。
“那你可得等上一段时间。这里租金确实便宜,但谁愿意租这种地方?死过人,人还烧没了,窗户缝里都藏着他们的灰……”房东太太絮絮叨叨地抱怨,“这一家人的确辛苦,可谁能想到他们把房子给烧了!现在好了,我总不能朝那个小女孩去讨债吧。”
“他们烧的?他们为什么要烧自己的房子?”
房东太太却突然止住话头,她那双深灰色的眼睛睁大了,从无数的皱纹中凝视着杜尔米:“……你是外地人?”
“我从奈廷格尔来的。”
“那不远。但你肯定也不了解利文斯通。”房东太太说,“这里的人都是疯子。”
“……呃?”
“或许不是他们自己烧的,是有什么幽魂抓住了他们的脑子、控制了他们的身体。可谁知道幽魂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所以,他们一定是疯了,因为他们执着于自己根本得不到的东西!”
这老太太有自己的一套推理逻辑。
杜尔米就问:“是什么东西?”
房东太太指了指外面。
杜尔米就回身望过去。街区里人来人往,所有人都灰头土脸、步伐匆匆。他们不是自己选择了弗拉格街区,是被生活驱赶到这里。
“金钱。”房东太太幽幽地说,“金钱就是那个可怕的幽魂。”
杜尔米安静了片刻,然后他问:“所以这一家人只剩下一个小女孩?”
“是啊。我可怜的小黛西,每天那么认真地叫卖报纸,最后反而叫来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