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王娘子抽了一口气,担忧地看向孙处行。
孙处行听完,朝周文秀拱手,一脸郑重道:“某愿意。若真杀错人,我愿意承担一切罪名,还请周司织照顾我的妻儿老小。”
周文秀扶起孙处行道:“我答应你。”
王娘子急道:“这……这……我们要不要再等等,万一弄错了呢。”
孙处行转头看向妻子,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不管是谁谋反,这对于扬州都是一场灭顶之灾。其实我更希望是陈司马谋反,至少这样局面已经控制住了。但若是薛御史谋反,很可能会将扬州上上下下几万户人都牵扯其中。”
“你还记得永徽年间江南的那场叛乱吗?”
王娘子闻言身子瑟缩了一下,低声呢喃道:“死了好多人,好多人……”
孙处行坚定道:“我不能让扬州乱起来。”
孙处行说完,看向周文秀道:“人什么时候过来?周司织你还有其他的后手吗?”
周文秀听了,展颜一笑道:“今天宵禁之前过来。还有,有人已经在支援的路上。”
两人商议完,周文秀悄悄离开,并将两个武艺最好的护卫送去了孙府。
第四天,扬州风平浪静。
第五天,扬州终于有动静了。
英国公李敬业带着僚属乘着官驿的马车大大方方来到扬州的府衙,称自己是新任扬州司马。
孙处行看见扬州的同僚们簇拥着李敬业,心头闪过一抹疑惑,扬州离东都不近,但一来一回绝不止五天。
他的心砰砰作响,几乎要蹦出来似的。孙处行缓了缓,像同僚一样上前寒暄攀谈。
没过多久,孙处行就摸清了李敬业僚属的名字,李敬猷、唐之奇、杜求仁,骆宾王以及魏思温。
除了骆宾王,其他人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骆宾王文采斐然,天下闻名,但仕途不顺。
孙处行掩盖在袖子下的拳头握住,更加坚信这群人有问题,一股愤恨涌上心头。
扬州人烟阜盛,百姓生活富足,若此地发生叛乱,那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李敬业英国公的身份在两都不起眼,到了扬州却十分显赫,备受追捧。当年他的爷爷李勣曾随李勣在此地平乱,而且又灭了高丽,留下赫赫威名。
李敬业坐在上首,面对扬州官员,面不改色道:“奉太后密旨,高州酋长冯子猷谋反,命我去平乱。”1
有人奉承道:“李司马出身名门,此行必能旗开得胜。”
孙处行突然小声和同僚说道:“高州离扬州有千里之遥,太后怎么会让扬州的司马去平乱?我听说广州屯有重兵,泉州有一支所向披靡的水军,杭州也有重兵,他们哪个都比我们扬州要早到吧。”
同僚回道:“也是哦,可能太后看重李司马。”
孙处行凑近同僚,小声道:“我这几天眼皮跳得厉害,老觉得要发生大事。”
“是吗?我也是,最近几天心惊胆战。陈司马谋反,万幸没有牵扯到我们。”说完这人看了眼孙处行,提醒道:“你要谨言慎行,别被陈司马牵连。”
孙处行面露忧色,小心翼翼道:“我觉得这事蹊跷得很,谋反不审,反而太后密旨说要去高州平乱……我总觉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同僚停了下,再次提醒道:“别乱出头,他可是英国公啊。”
孙处行沉默了。
李敬业洋洋得意地看着扬州官员被自己耍得团团转,真是蠢钝如猪啊。
也好,等举了义旗,这些人便是不反也要跟着自己反了。
李敬业和魏思温对视了一眼,李敬业暗暗点头,轻咳了一声。
厅堂之内顿时安静下来,其他的声音都没了,孙处行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