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知政事岑长倩看向宰臣之首裴炎,有些不知所措道:“裴公……”
裴炎的脸色极为难看,自顾自起身道:“都回去吧。”
“那你呢?”魏玄同心中泛起一抹悲凉,高宗体弱,天后揽权,但两人都是为政为民之人。两人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位有昏君之相的儿子?
这大唐江山难道就要交到这样的人手中吗?
裴炎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晦涩,他向几人拱手道:“天皇临终之时遗命军国大事不决者请天后裁决。老夫这就面见天后,请天后为我们做主。”
魏玄同犹豫道:“此事真的要惊动天后吗?”
裴炎点点头,郑重道:“这事除了天后,无人能够阻止。”皇上已经说出要将天下让给韦玄贞的昏庸话来,这让他们大臣如何接?
他们动不了皇上,自有人能收拾他。
裴炎虽是外臣,但武媚娘当政期间,他也来到过后宫区,知道武媚娘现在居住宫殿的方位。
后宫与前朝泾渭分明,按理来说前朝臣子进入后宫,必将会受到宫女寺人乃是守卫的盘问和阻拦。
但裴炎却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天后的寝殿,仿佛有人再等他似的。心情激荡的裴炎没有发现这一点。
裴炎看到,天后见到他时神色诧异了下,只听她问道:“裴相所来何事?”
裴炎双眼含泪,喊了声道:“天后……”
武媚娘身子一震,虽然她知道裴炎所来何事,但是这样的一脸悲愤而又委屈的裴炎确实少见。
武媚娘态度温和道:“给裴相上茶,有什么事情你慢慢说。”
裴炎坐下,哽咽着将刚才贞观殿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说给天后,期待天后能够为他们做主。
武媚娘听后,叹了一声道:“显儿年轻,不知轻重,你们这些老臣要多担待些。”
裴炎道:“我等是臣子,君臣尊卑有别,不能对皇上说些什么。但天后你是皇上的母后,皇上此举若不阻止,恐怕将来会发生祸事啊。”
“老臣恳求天后劝阻皇上。”裴炎跪下说道。
武媚娘起身走来,扶起裴炎,叹道:“显儿也是,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天皇尸骨未寒,若是听到他这话,让天皇如何去见列祖列宗啊?”
不等裴炎高兴,武媚娘话题一转,又叹了一声道:“我一介妇人,能做些什么呢。你们要有耐心,时间长了,显儿自然明白裴卿的良苦用心。”
裴炎欲哭无泪,道:“昭烈皇帝曾言,勿以恶小而为之。若天后此时不阻止,怕日后酿成大祸,悔之晚矣。”
武媚娘闻言,沉吟良久,最后道:“你回去后告知大臣明日照常上朝。就在乾元殿,我会给诸卿个交代。”
大唐每逢单日上早朝,明日正是二月初六。
裴炎得到武后的答复,满意地离开了。高宗去后,武媚娘的示弱,让他们放松了警惕,此刻的裴炎还不知道明天将会发生怎么样的血雨腥风。
落日西沉,宫门紧锁。待夜色渐深,宫中戒备森严起来,羽林军身着甲胄守住了宫中的各个入口。
烛光摇曳,武媚娘端坐在宫殿之中,下首坐着程务挺、张虔勖、上官婉儿和施剑秋。
今夜,殿中无人能眠,除了武媚娘。
次日,天上阴云密布,寒风阵阵。
李显在往常上早朝的时间被宫女们叫醒,说是天后有令,今日有事要继续上朝。李显和韦后满腹狐疑,不知发生了何事。
“是哪里又造反了吗?”李显奇怪道:“怎么今天要开大朝会?奇哉怪哉。”
李显穿好衣服,乘着歩辇来到乾元殿。路上,羽林军几乎是五步一岗,身披甲胄,手执武器。
李显的心中渐渐不安起来,寒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他现在心跳如鼓,恍恍惚惚生出想要逃离的心思。
“请陛下下辇。”内监尖锐的声音让李显回过神来。
“哦。”李显探出了脚步,张望着走进了乾元殿。
乾元殿中的长窗大开,寒风肆无忌惮地呼啸着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