掮鱼首领庞大坚固的身躯横亘在他们和追踪的潜艇小队之间,霎时,所有的探照光线都被其隔绝,连虎鲸一起保护在后方。
震爆弹击中掮鱼首领朝向外侧的身躯,巨大的撞击声、爆鸣声从它身上接连炸开,而它犹如铜墙铁壁岿然不动,空洞可怖的眼睛平静凝视着他们,似乎在催促他们尽快离开。
钟意深挣脱不知涯的卷须,游到掮鱼首领的眼睛前,他整个人在掮鱼黑色眼珠前就像一条小小的蚂蟥。
“sirenblasyikimo。”他将脸颊贴近那山洞般的鱼眼,嘴唇翕动,不知念了句什么地方的语言。
不知涯探出一条长长的飘带触须,将钟意深从掮鱼首领身边扯离,他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前往运送黄金的裂缝。
潜艇战队见震爆弹试探无效,改用杀伤力更高的高爆鱼雷,鱼雷吸附到掮鱼首领身体上,接连爆破,水底爆开明亮的光,掮鱼坚硬的身体竟被炸出一个大洞,血肉喷溅。
探照灯的光线射入掮鱼腹腔中,发现了黏在腹腔内部的、残余的一小片黄金。
潜水艇放出一道铁索仿生蟹钳,取出一块黄金样本,缩回舱内。
……
钟意深沉默了一路,泪水积攒在护目镜里,腐蚀着眼眶周围的皮肤。
“这就是把人类引进新世界的下场。”郁岸反手朝钟意深竖起中指,以唇语简单表达自己的意思,“引入癌细胞来治疗残疾,你真是天才,少爷。”
“那是我们的决定。”不知涯如实相告,“以亲族所有自然脱落的金核为筹码的交易,海岛公司答应了我们的请求。”
“新世界不止你们深海一个家族,别太独断了。”昭然的脸色一直很差,语气也难得咄咄逼人。他的心跳很快,贴在他身边,郁岸能感觉到他心脏砰砰撞击胸腔的闷响。
“做都做了,还追究谁的责任,我担着就是。”钟意深咬紧牙关。
郁岸眼珠微移,快速过了一下脑子。
他们下潜到一处垃圾堆积极为严重的水域,水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颜色也泛着绿调。
昭然神色凝重,心底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感知到家乡的温度,逐渐冰冷的海水来自极地冰海,绝不会错,不知家族的领地与日御家族相接,这里正是交界处。
“裂缝就在这儿。自从这里裂开,旧世界的垃圾源源不断被洋流冲过来,掮鱼族群为了维护这片水域清洁,于是吞食垃圾运送到熔岩火山里融化掉。”
“可是它们运输的过程中会消化一部分垃圾,变成如你所见的黄金,那些黄金在掮鱼体内越积越多,导致掮鱼族群患上胀腹病,接连死去,其他仰仗掮鱼帮助迁徙的弱小族群也跟着一起濒危。”
钟意深体内的蛇毒基本代谢得差不多,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他游进臭气熏天的垃圾堆,搬开几个大型垃圾袋,指指下方的裂缝。
可这裂缝的长度让他也吃了一惊,之前裂缝很小,只够运输机排队通过,现在已经裂到可供卡车通行,能够透过缝隙清晰看见人类世界的海域。
在恩希市那扇门和海底这扇门之间,撕裂了无数类似的小裂缝,人类就是从这些不起眼的裂缝中混进新世界的。
所有人的神经在这一刻一起绷紧,循着裂缝向前潜游,郁岸最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双手翻开积压的垃圾,抓住一个废旧的破烂椅子向外拽,那椅子似乎卡住了,在昭然帮助下才猛地拽了出来。
椅子被拽脱的瞬间,整个堆积成山的垃圾全部向下坍塌,向四周滚落,激起一片水泡。
当雪白气泡散去,一道透明的双开大门映入眼帘,神秘的门隔绝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裂缝已经侵入门下,大门松动,门缝已经隐隐显露开启的迹象。
透过门缝,可以看到旧世界的景象。
旧世界的海域中,舰队集结,潜水艇小队正在地毯式搜查整个海域。
一位穿戴军用设备的潜水员从门前经过,手电筒的光朝门内打了过来,最靠近门的郁岸和钟意深被光线照到,全都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睁大眼睛警惕瞪视那潜水员。
但潜水员没什么反应,慢慢游走了,此时他们还无法看见门内的新世界,这道门现在还是一扇单面镜,可当门敞开那一刻,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进入新世界的先遣部队已经发现了掮鱼体内黄金的秘密,如果军队破门而入,整个掮鱼族群就保不住了。
用不着提醒,钟意深也已经完全明白现在的处境,一个猛子窜了出去,用后背顶住摇摇欲坠的门。
可门却似有万斤重,简直像把泰山背在背后,可怕的压力接触到脊背的一瞬,就能听到无形力量撞击骨头发出吭吭的脆响。
郁岸双手压住门缝,从口袋里掏出斜塔主人给的咒锁,努力往门中央挂,但门缝已经向内微微开启,两扇门并非严丝合缝紧贴的状态,这咒锁怎么都挂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