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腰间的刺刀抽出来,他有预感,敌人可能要趁着这股浓郁的硝烟冲上来。
身边被炮弹翻过的泥土幡热,夏远以战斗姿态摆开,无名高地上响起零碎的枪响,一道趴在地上的人影出现在他模糊的视线之中,头上的钢盔尤为醒目。
“敌人上来!”
夏远猛地起身,扯着嗓子喊。
他的声音撕裂三班阵地上的片刻宁静。
那名敌人一慌,拿着枪就向正前方开枪,浓厚的硝烟使得三班战士们无法看清楚前方,同样的,敌人的视线也受到影响。
这样的影响是相互的。
独有夏远看得清楚,敌人开枪的时候,他已经拐到侧面,飞身一扑,刺刀插进对方身体,一抬头,四周尽是猫着腰的敌人。
一看,乌压压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楚有多少人。
夏远顾不得查看三班其他人的情况,哪怕只剩他最后一个人,也不能让这块阵地丢了。
气氛瞬间紧张,脑海里闪过在上甘岭的那段日子。
相比之下,上甘岭的日子艰难,而这无名高低则十分残忍。
摘掉身上的手榴弹,扯掉拉线,趁着一名敌人尚未反应过来,一脚把他踹飞,手榴弹一甩,轰然一声。
敌人发现了他,抬起身子向夏远冲过来。
他的作战经验相当丰富,临危不乱,先把身上的手榴弹甩出去,端着插上刺刀的步枪杀入敌群,展开拼杀,美国鬼子的拼刺刀经验,连日本鬼子都不如。
此前在防守金陵城的时候,一些日军还会使用刺刀,刺骗他。
到了美军这边,他们完全招架不住,甚至有的美军慌乱的开了枪,非但没有打着夏远,反倒是伤了自己人。
夏远愈战愈勇,连杀五人,如入无人之境,刺刀裹上一层鲜血,散发着凌厉的寒芒和血煞之气。
他也听到了其他方向传来的拼杀声,是三班战士在抵抗。
夏远干裂的嘴唇未动,黑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一双瞳孔带着眼白,与黑色的脸颊形成鲜明对比。
那仿佛泛着白光的眼白,带着凌厉的杀气,他的脚下,倒着七八具美军大兵的尸体,惊得周围的美军不敢与之对抗。
夏远不做停留,敌人越是这样,他要越向前进攻。
美军不是日本人,他们的枪里还有子弹。
日本人在拼刺刀的时候,会退掉弹仓里的子弹,然后才会出现影视剧中,一群日本人围着一名中国人的画面。
但是在美军这边,这幅画面出现不了,这些被吓破胆的美军,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夏远就是要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对方,使得他们无法与之分开,也就无暇开枪。
再次连杀四人,正面的敌人不堪压力,开始向后撤退。
而此刻,四周的拼杀声更加明显。
原来在敌人第三次向三连进攻的时候,冯玉祥营长让一连上好刺刀,从三连右侧向敌人反击,敌人又改为从北面向三连进攻。
冯玉祥营长又命令二连从左侧向敌人反击,就这样,一连、二连一左一右策应三连,使得敌人一败再败。
到了下午二时,经过数个小时的血腥拼杀,一连二连的伤亡非常大,进攻的敌人兵力由一个营增加为两个营,并且占据了书堂站北的高地,仅剩下三连的无名高低还在。
军部的首长对这边的战斗尤为关心,不停的向一一二师师部打电话询问松骨峰至凤鸣里方向的战斗,杨大易站在山上,看到从药水洞到龙源里的公路上,密密麻麻,全是敌人的卡车。
已经无法估计堵在这里的敌人兵力。
而这仅仅只是他看到的其中一条公路,从军隅里方向汇聚来的公路也也有,那些公路上会有多少敌人,不敢想象。
三三五团年能不能在书堂站方向,把敌人拦截住,杨大易心里没底。
他站在山冈,听到从书堂站方向传来阵阵轰鸣,远处天际遮天蔽日的硝烟,覆盖了一层又一层。
双方展开激烈的交战,整整一天的时间,都没有停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