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爷爷,柳叶儿不觉得难过。
她早就有了新的家人?,有了新的精神?寄托,每每感觉惊恐难以名状,都是因为林翡。尤其在她生病那段时间。
只是想念。
爷爷要还活着多?好呢。
“我现在很好。”柳叶儿对着满满登登却空无一人?的屋子讲话。
她看见小时候睡的那架木头床也在这里,她的书桌,她用来插花的瓶子,她跟林翡用过的大木脚盆,还有装过林翡那个肉嘟嘟小身子的大澡盆……
“我现在很好——”柳叶儿重复。
她蹲到地?上,脸埋进臂弯,呜呜地?哭起来。
最后柳叶儿还是找来工人?,帮着把杂物间收拾了,还没?有彻底朽坏的家具和物什搬出来,送到老别墅那边去,以后等房子重新装好再搬过来。
她手?里攥个花瓶,指挥工人?,对待那些年岁久远的烂木头柜子,可千万得小心。
这房子必然?有她跟林翡单独的一间,还是原来的位置,靠弄堂那间,朝向好,也不吵闹,连窗台上该养些什么花她都想好了。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
柳叶儿把脚边那只大木桶给林翡拍了照片发过去:[还记得它?吗?]
林翡怎么会不记得。
她第一次给柳叶儿送花,送的满怀院子里开得姹紫嫣红的绣球,柳叶儿就是把花放在这只桶里养着,连睡觉都提到床边,要一睁眼就能看见。
柳叶儿说:[爷爷刚走那会儿,你也是用这只木桶给我打?水洗脸,那时候你可能还不到九岁。]
起先是用盆,人?小力气小,老房子楼梯又陡,小人?半盆水都喂了衣裳,抿着小嘴摇摇晃晃走进屋里来,剩盆底薄薄一层水,将将够打?湿帕子,费劲拧成团湿哒哒的麻花递到人?面前来。
——“姐姐,洗脸。”
后来学聪明,发现桶深,打?来水更多?,只是两只小小的手?心磨得通红。
三棵柳小铺面前,柳叶儿坐在空空的石桌边,脚边一堆的烂桶烂盆。
她忽然?眼眶湿热,手?背盖了半张脸偏过头去,望向小船荡发荡发的河面。
工人?进进出出,将回忆拆解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