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乔琰一边执笔在司马懿呈递的公文上批复,一边开口回道:“司马子元和子上都是俊才人物,有所考量也在所难免。但方今天下之事,不过是能者居上,达者优先而已,岂能因一孩童之喜好左右时局,你说是也不是?”
司马懿:“……是,陛下规劝得对。”
“你司马氏以司马八达闻名,人人均是政坛高手,但有些时候,就像我当年和杨修所说,少在那里凭借着聪明才智想东想西的,到最后反而落于下风。”
司马懿走出大殿的时候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都已经要被冷汗给浸透了。
虽说陛下并未对他做出什么惩处,以表示对司马氏妄加揣测心意的告诫,可作为豫州刺史却在一年的政绩汇总中未曾得到陛下的嘉奖,已经是一件尤为严重之事了!
偏偏在眼下的情况里,他再写信去让司马师改改对乔桓的态度,反而显得他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还不如任由事情继续顺着现有的轨迹发展下去。
这个年节他大概还得在提心吊胆之中度过。
这位陛下诚然是将实干主义发挥到了极致,但下头的弯弯绕绕她都看得清楚明白。他必须要想办法在合适的时机警告司马师和司马昭,切勿再做过犹不及之事!
若再去触碰陛下的底线,那便是当真麻烦了。
乔桓倒是没想到,自己在乐平书院之中的种种行动,还能给母亲起到一点别的助力。
在元昭十六年的元月假期之前,她将乔琰从洛阳送来的年货送到了蔡邕的手中,以示对他经由诗文带她看到山川风物与民生世俗的感谢,然后又拎走了一只土鸡,在孙鲁班胆战心惊的注视之下折腾出了一只叫花鸡,和众多小伙伴瓜分。
但大概是想到了她在年前考核已进入了前五的成绩,她又安分地坐在了那里。
反倒是邓艾往后退了退,只因他听到乔桓说道:“明年咱们就重启写作计划吧。之前的那个题材,只有吕将军爱看,确实是受众太小了一点,这次我们写一伙山贼的故事,就以当年被陛下招安的那群黑山贼为原型,写出江湖义气和官匪风云来。”
她想了想又道,“说起来,山贼吃这种叫花鸡吗?”
邓艾捂住了额头,“山贼……能经常吃肉,也就……不当山贼了。”
他已经能够预料到,这个后期加工会是多大的工程了。
更要命的是,他听到这家伙还有了个采访取材计划。
采访的人是谁呢,便是那当年作为黑山贼领袖之一的张牛角。
自陛下登基以来,这家伙真是没少吹牛自己的眼光独到,可想而知在采访之中会说出什么东西来。
邓艾可以确信,“穆桓”绝对没有经历过苦日子,要按照这样,还不如发挥她的想象力,写写甘宁将军远渡重洋之后见到的海外世界,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对其进行一点艺术加工。
这听起来靠谱多了。
但还没等他将这个建议提出来,书院的假期就已经到了,乔桓也已经登上了回返洛阳的车驾。
又跟母亲分别了半年让她几乎是奔到对方面前的,也让她在用晚膳的时候滔滔不绝地说起在书院之中的点点滴滴。
乔琰看着她这个笑傲群雄的表现,忍不住笑道:“你有没有想过,等到毕业典礼的时候会是什么场面?”
乔桓:“……”
哎呀糟了,乐平书院的毕业典礼是要家长出席的。
到时候她干的有些好事岂不是全要被告知到母亲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