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点了点头,便见吕蒙又拿出了下一件东西,“我原本以为,我们能从重新开启的丝绸之路上获得自天竺寻来的棉花,已算是奇迹之事。“
若没有棉衣的存在,这数年之间的寒冬时节不知要有多少人被冻死,又倘若没有棉衣,他们的将士要想翻越悬度山而过,取下对于贵霜帝国的作战胜利,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再想想去年的绥州之战,棉花在其中的贡献同样不少。
“你说棉花这种作物是怎么想的,明明最需要它的是严寒地带,它却愣是只长在这等炎热的地方。”
天竺是何等炎热的气候已不消多说,吕蒙所探索的这片山岭土地疏松,稍显贫瘠,却也同样是湿热之地。
更让他讶异的是,甘宁打开了从旁取过的匣子,在将其打开后赫然也是棉花。
但有意思的是,这两种棉花的样子并不全然相同,其中由南路带来的棉花在纤维上更长,显然要更适合纺织,而北路的棉花则更有细绒质感。可当两人比对了这两种棉花在当地的产量后又发觉,北路的棉花要高得多。
而无论是哪一种棉花,都要比他们现在在大雍地界上种植的更长。
“你说这两种棉花能适应大雍的气候吗?或者有没有可能还有什么棉花能兼并这两种品类的优势?”甘宁左右手各自拿着这棉花之中的一朵,在比对了一番后问道。
但他刚问出口又摇了摇头,说道:“算了,术业有专攻,不想这种头疼的问题。我们只需要将它带足够的种子和棉花回去就得了。”
难道还能指望他像是贾诩一样,在一身谋士技能之余还要学会种田吗?
还是算了吧。
见甘宁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吕蒙便拿起了下一样东西,“再便是这个瓜了。”
那是一枚葫芦形的金瓜。
“这片山地的沙质土壤里真是养活了不少好养活的东西,比如此物。产量不产量的都在其次了,活跃在这片山岭之中的人少有不能夜间视物的,我连蒙带猜地跟他们比划了一番,他们才说,大概是因为吃了这东西的缘故。我猜医学院的那些应该会很喜欢它。”
吕蒙说完便朝着甘宁望去,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为何是这个表情?”
甘宁失笑,从一旁的下属身边接过了另一个箱子,将其打开便见里面也是两种瓜,和他从南边找到的那个虽各有差异,却也自有其肖似之处,巧合的是,吕蒙所寻到的瓜好像恰恰是这其中的过度品种。
“我倒是没从当地人那里听说此物能防夜盲,或许其各自的用途,还是得等到带回大雍之后才能知晓了。总之能有此物解馋,不必令我再跟那柿子叶打交道,我就已是心满意足的了。”
“就是这些人的烹饪方式着实差劲,非要往其中放几个满是辛姜刺舌之气的红果,按说该当还有些旁的做法才是,且等回返中原之后再说吧。”
往瓜里放辣椒那都是其次了,甘宁一想到自己在最开始遇到那些人的时候从他们手中接过的土豆拌黏土,都觉得自己的胃部还有那么一阵不舒服。
不错,土豆。
因其可食用的部分是生在土中,又颗粒不大,仿佛只是一个个被放大了些的豆子,便被甘宁毫不犹豫地取了这个名字。
想想这东西在烹煮之中不知为何还要跟土混在一起,他更觉得这个名字再合适也没有了。
但让甘宁万万没想到的是,也便是在他思忖着土豆这东西到底要不要被带回去的时候,他就看到吕蒙朝着后头的从属招了招手,拖上了两个麻袋来。
当第一个麻袋被打开的时候,里面露出来的东西分明就是土豆,但却又要比他所找到的土豆大上了数倍。
而吕蒙一开口便是,“若论吃食之收获,无有超过此物者。”
甘宁:“……?”
吕蒙道:“那生活于高山之上的当地人无法改变此地的环境,就只能令其所食用的作物适应这里。这种东西在野生状态下有相当多的门类,有的带毒,必须与黏土一并食用,有的产量不高,不宜纳入耕作,也不知是经历了多久的变化,这才令其成为了被这些人驯化的存在。”
一想到这土豆在此地的亩产,根据这些土著所说的情况计算,约莫能达到亩产大几百斤的数值,又不像是乐平月报上所记载的薯蓣那般,还需要经由严苛的种植流程且小心伺候,吕蒙便不由露出了几分喜色。
若是此物在被迁移回到大雍后还能够保持着这等适应性,那么他所立下的活民之功劳,便已不必多说了!
他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此物还是有些限制,比如说它不太容易保存,一旦其生根发芽,便会带毒,所以当地之人为了将其长期存放,不得不将它踩破,冲洗,随后放在山坡上风干,最后就变成了这样。”
在吕蒙的授意之下,那第二个袋子在甘宁的面前被打开,见里面放着的都是一个个黄白色的风干团子,果真是那等易于存放的风干状态。
只不过……
甘宁眉头一挑:“踩踏?”
吕蒙正了正脸色,“穿了胶鞋的。”
他不说还好,用这等正儿八经的语气说出来,还是说的这个找补辩驳之言,真是让甘宁下意识地便觉不太对。
他一边将手在背后摆了摆,示意下属将那野土豆拿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一边又将吕蒙做出的这个解释给权当听过去算了,不必两人在土豆这玩意上互相伤害。
毕竟若非要比的话,一时之间也分不出他们两个到底是谁更惨一些。
反正等这东西被送回去后,曾经折腾出各种吃食的陛下肯定会想出合理解决之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