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存山还没回家,云程身子不便,存银带人出去。
存银没叫平枝姑姑一起,想了想,把奶娘一块儿叫去了,可以帮忙安置女眷。
才高八斗都是能说会到的人,将军府里出来的,从前跟着陆瑛,几乎天天往外跑,看人一次,就能记住样子,跟称呼对上号,嘴皮子利索,挑着好话说。
人多嘈杂忙乱时,硬是把人分批分拨的安置好,留了几个主要的人在堂屋叙话。
叶大自然在,旺祖跟叶延夫妻也在,其他人先在后院收拾屋子。
今年四月才见过面,到现在不过半年。
存银见了他们没泪眼婆娑,主要是跟哥嫂出来以后,都很少见面了,他习惯了。
要嫁给陆瑛,他是高兴的,有不舍,也是对哥嫂。
看叶大眼圈红红的,存银就低头擦擦眼睛,也红了眼圈儿,有个父慈子孝的样。
叶大现在身子不如从前,走水路过来,他基本都在船舱躺着休息。
跟船的年轻人多,他趟累了,要出去走走都有两三个人跟着,像个大老爷。
一路上想得多,再见存银时,还是没能说出话,好一会儿才问这门亲事怎么说成的。
信里是说两家相熟,陆瑛存银都未婚,两家都在找人相看,想着他俩认识,两家知根底,就让他们见面了,两人觉着合适,两家就开始走动说亲。
叶大对陆瑛年纪有点不满,“跟你大哥一样大?”
比叶存山还要大三个月。
这事儿他路上叨叨过,叶旺祖叫他别多想,“看外表,就跟我差不多。”
二十多岁的汉子不显年纪,京都的少爷们也比他们这些庄稼汉脸嫩,走出去相差不多,就没什么。
叶大真想问的也不是这个,“他之前没娶妻吗?”
这话存银不爱听,但好歹能听出叶大话里关心的意思,他便好好说了。
陆瑛从前去过静河村,这事儿在信里简单提过,让他们对陆瑛这个人有点印象。
后续几年是在镇守边关,带了军功回来的,家里一直忙着说亲,但总也没有定下。
然后叶大就有了外人传言的猜测,“莫不是伤了根……”
刘云撞撞叶延胳膊,叶延忙去说话,叫叶大别说这不吉利的,“存山他们看好的亲事,怎么可能有这问题?”
叶大性格反复,不讨喜,但也是见过污糟事儿的人。
成亲之前,有什么不可能?
男的又丑又残,跑出去还不是一顿吹嘘,叫兄弟帮忙相看,成亲后才知道真相,都煮成熟饭了,闹也闹不明白。
但他知道叶存山待存银好,叶延他们劝几句,他就不说了。
人到这年纪,闹过疯过,身子骨落下了病根,从前他自私,凡事不能伤了他的利益,终是跟孩子闹离了心,到现在看他们各有各的出息,自己执着的事情,反而越来越力不从心,人一闲,想想往事,他发现他也不是供不起叶存山,现在再看看存银,也不是不能说好话。
这次一别,也许下次见面,就是他的死讯传来京都,两个孩子回家给他坟前添把土,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所以他想了想,跟存银解释了一句:“这是皇城根,你定下的夫婿又是将军府的,还是嫡长子,我怕你大哥是受人威胁了。”
存银跟他说没有,“我见面同意后,才谈亲事的。”
叶大精神不足,说这几句话就眼皮子打架。
存银跟叶旺祖一起扶他去后院歇息,厨房已经做好了饭,叶大吃不下,就着喝了半碗青菜蛋汤,吃了个拇指大小的奶香馒头,烫烫脚擦擦脸,就睡了。
一路舟车劳顿,有几个孩子也受不住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