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里打来的电话,又是亲戚间的利益相关。
陈平开作为继承人,自然也不得不处理这些家族事务。
但在这个早上,陈平开只领着赵徽介绍了庄园,还未谈正经事,他舍不得放过这次机会,对赵徽说只是离开一会儿,等到下午回来再进行详谈。
再次之前,由顾意真继续招待客人。
共进午餐后,陈平开先行离开,顾意真发了条消息,不是给陈平开的,而是另一个下属。他的意思是让陈平开解决完老宅亲戚的事,可以再去公司忙一个下午。
顾意真知道赵徽有话要说,吃饭的时候他就很心不在焉。
赵徽身边跟了一个随行的助理,怀里捧了很厚的几沓资料,似乎表明了赵徽想要合作的决心。
赵徽从里面拿出一份,推给了顾意真。
顾意真拿起来后没有立刻打开,随意地问:“不会拿错吗?”
赵徽的回答很肯定,说是“提前看了好几遍”,“毛边的褶皱不同”,“不会记错”。
赵徽的记性很好,他会观察到那些普通人很难注意到的细节,并记得很清楚。
顾意真想了一小会儿,最终决定把这场谈话定在自己的房间。
会客厅在一楼,顾意真的房间在二楼,但佣人和管家似乎都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顾意真推开房门,赵徽跟着他一同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装修很简单,甚至没有预留给第二个人的空间,顾意真坐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赵徽则站在他身边,他的身量很高,和书柜的高度持平。顾意真莫名地想,如果是赵徽的话,拿书肯定会很方便,不像自己,有时候会被砸到头。
顾意真打开封口,翻开第一页时才发现这份文件并不正规,没有什么格式,从第一行的第一个字就直入主题。
上面记录了陈平开九年以来的每一次出轨的信息。
对方的姓名、年纪、职业,和陈平开在一起的时间和地点,另有开房记录或照片为证。
虽然今天的每一件事都是意外,顾意真的心情却还不错。
然而,在看到这份文件时,那些久违的轻松全都消失了。
他的心脏缓慢地跳动着,仿佛随着血液的每次泵出和流入,裹挟着很多复杂的情绪,扩散到他的四肢,令他昏沉惝恍。
顾意真看了前面的几页,连很薄的纸也变得沉重,他的动作迟缓,最后停了下来,只看到第四页。
顾意真仰着头,脸上的那点笑意早已消失,没留下什么表情。他沉默了一小会儿,很轻地问:“你拿这些给我看做什么?”
赵徽的情商确实很低,活到三十一岁,只谈过一场恋爱,没有和工作以外的Omega有过接触,但即使以他的认知水平,也能看得出顾意真非常难过。
顾意真不再看赵徽了,他问没想得到答案的问题:“赵徽,你这么想让我不开心吗?”
顾意真没有说更严重的词,譬如羞辱,譬如报复,因为他知道赵徽没有那个意思。但事实如此,赵徽递来的文件揭穿了顾意真虚伪的假象,他狼狈的、满目疮痍的人生在赵徽面前暴露无遗。
顾意真不想这样,他不希望赵徽看到这些。即使顾意真这有这些,他还是想保持体面,在赵徽面前留有余地。
赵徽是顾意真以为永远不会重逢的恋人。
赵徽的改变或不,还会是赵徽,而他不再是从前的顾意真。
十七岁的顾意真,二十九岁的顾意真。
顾意真正在溺水,他的呼吸困难,几近昏迷,隔着昏暗的潮水,赵徽背光站在岸上,顾意真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坠落得太深了。
很少见的,赵徽反应过于迟钝。
他没有想让顾意真不开心,也没有想到顾意真的反应这么激烈。他能观察出顾意真不喜欢陈平开——不需要任何理由或证据,赵徽认为自己对顾意真有那样的天赋。所以,他得出的结果是,顾意真会接受这个事实,然后按照一般婚姻的道德标准,和陈平开解除婚姻关系。
赵徽无法和顾意真感同身受,他不知道让顾意真难过的人不是出轨的陈平开,而是在他面前,一无所知展示这一切的自己。
赵徽尝试着挽回自己不知何时犯下的错误,他说:“我没有想让你不开心。”
他顿了顿,继续说:“陈平开太差了,他对你不好。我希望你们能离婚。”
他用这个理由解释自己的行为。
赵徽其实也在水中,他没有比顾意真好过多少,在陈述陈平开的差劲时,必须要承认一个事实,就是顾意真曾被那个人这样对待了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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