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幻想、过去、回忆,都在骤然亮起的灯光中消失。
顾意真也随之清醒。
他的心在看到赵徽的一瞬间,不由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无聊的娱乐结束了,接下来是社交时间。周围的人大多站了起来,朝周太太那边走去。
周太太略有些得意地继续介绍着。
赵徽在国外创业多年,白手起家,如今资产不计其数。这次回来,据说是为了寻找投资机会。但在秀水的几天,赵徽似乎很忙,各家公司递出的邀请函一封又一封,他都以有事要忙的借口推脱了。
周太太的丈夫对此也有兴趣,所以周太太便也顺势邀请赵徽参加这次晚宴,其实没报太大希望。结果赵徽突然前来,虽然迟到了一些,但不会有人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顾意真也抬起头,他又眨了好几次眼,像是需要适应刺眼的灯光。
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顾意真看到在人群簇拥中的,赵徽的脸。
赵徽穿着合身的西装,身形高大匀称。他半垂着眼,看了一眼泳池边的人群,这是他的习惯,每到一个新的地方,总要将周围的环境仔细观察一遍。
顾意真有点失神,想着这个人怎么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
但这样的打量也仅此而已,赵徽的目光大致地掠过每一个人,那些粼粼的光和树影,并未做任何停留。
顾意真愣了一下,本能地往后退了退,重新被阴影吞没了。
周太太的话停下后,不过一两分钟,周围的人便涌了上去,和赵徽搭话。
至于说了什么,离得很远的顾意真听不到,但他看到赵徽缓缓皱起的眉,这是他不耐烦的前兆。
顾意真知道,赵徽不擅长社交,讨厌没有意义的闲聊。
这样的社交场所,他几乎从不会来,也很难和人打好交道,就算对面的人数不是这么多,而是一个,赵徽都有很大概率表现出他在某一方面的社交障碍。
在大学时,赵徽第一次和投资人约在咖啡厅见面,顾意真就坐在邻桌。
为投资人展示产品时,对方有很多不解之处,赵徽的语气算不上好,僵硬地为对方解释那些在他看起来很容易的问题。
顾意真表现得远比赵徽要紧张,他很担心赵徽的态度导致投资人心情不佳,直接否定他的作品。
但结果是好的,赵徽在某些方面确实有所不足,但在学习和专业上,有卓越的天分,他没什么口才,甚至连口语都不算太流利,即使如此,他还是打动了投资人。
赵徽获得了人生中第一笔投资。
当时的顾意真不会想到赵徽以后会有在外人眼中看起来多么了不得的成就,投资人一离开,他就走到赵徽的那张桌子,坐在对面的位置。
赵徽推开顾意真眼前的咖啡,没有什么顾忌地坐到了他的身边。
赵徽问:“顾意真,你很开心吗?”
顾意真点了下头,他想抱怨赵徽怎么能那么和投资人说话,但最后只是说:“我好紧张。”
赵徽没有紧张,紧张的人、害怕失败的人是顾意真。
赵徽握住顾意真微微潮湿的手,旁若无人一般,很轻地吻了一下他的指尖。
顾意真瞪圆了眼,觉得有点痒,但还是没有抽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