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灿开完三指,催产师立刻进来给她打了无痛。
她像是陷在了一大片雪白柔软的云朵中,整个人不断地下坠,下坠。
脑子空了,什么也不想了。
她闭着眼,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进了产房。
楼道里的风是寂寞的。
病床的轮子是匆匆的。
产房的大门拉开。
砰砰的脚步声像心跳。
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白皙湿润的手腕滑到了病床外。
仅仅一秒,就被一双滚烫的大手一把捞住。
熟悉的味道迎面扑来。
带着冬天的雪松,盛夏的晚香玉,秋末的桂花香,初春的天竺葵。
还有他身上的独一无二的烟草味。
“你是哪位?”
“她的爱人。”
庄灿的眼泪哗地落了下来。
靳朝安的五指滑入了她的指间。
死死地扣住她的手。
他眼角的一颗泪落在她干涩的唇边,他用青涩的胡渣来回摩挲着她湿漉漉的脸颊。
他心痛,他愧疚,他自责,他疼惜。
他支离破碎。
再没有哪刻,比此刻更加令他刻骨铭心。
他喊老婆,他说对不起,他说我来晚了。
医生催促道:“要不要进来陪产?”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毫无犹豫,“要。”
“快进来换衣服!”
身后的两个警察止步在产房外。
大门关闭,延悦靠着墙壁缓缓蹲下,大哭了起来。
……
产房里,靳朝安和庄灿的手紧紧绞在一起。
是再也不会分开的彼此。
是宁将自己烧得渣都不剩化为一抔黄土也要将全部能量输送到对方身体里的彼此。
是早已爱痴、爱狂,爱得哪怕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的彼此。
直到听到那一声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