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檀紫芝一人喝了一大杯。
沙门尼又拿出红鸡蛋来。
芸苓问:“这是今儿净尘师太收的那篮子红蛋罢?”
是上回赠出去的安产保命丸保下产妇一命,产妇的母亲染了一篮红蛋,特意送来寺中致谢的。
“也不知道师父们吃不吃。”那妇人拢着头巾,笑得满面生春。
净尘师太笑眯眯收下来那篮子红蛋:“我们不吃,正可分给药师殿中的病患,施主好大功德。”
青檀好奇问说:“药师殿里能食荤腥?”
“我也觉着会不会冒犯了菩萨,明镜小师父说只有药师殿里的病人可以吃鸡蛋。”她们不碰,让能行动的病人们自己分锅单做。
“这些不是给病人们吃的,我们也有吗?”圆溜溜的红蛋摆在盘上,看着就喜庆。
沙门尼双手合什:“药丸是容檀越所赠,这红蛋自然该请容檀越尝尝。”
朝华也回了个佛礼:“多谢小师父。”
沙门尼又道:“师父正在药师殿中看诊,等看完了诊说要过来。”
来指点朝华的针法,朝华再次起身回礼,送走沙门尼。
沙门尼一走,几l个丫头看了眼姑娘,高高兴兴分吃起红蛋来,指尖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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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壳染成胭脂色。
她们口中说的也不再是府里那些琐碎事,而是在说明日要舍多少药丸,上回见到的那个病人,今日也来还神了。
夜风越来越凉,甘棠起身进屋拿了件薄披风来给朝华披上。
低头时见姑娘雪白颈项间一截细金链子,链上坠了只绿玉环。
她抿唇忍笑,以为姑娘在思念沈公子,刚要替姑娘将披风散系上,就听姑娘问她:“甘棠,我想把娘也带过来。”
“姑娘想带夫人来这儿?”甘棠有些犹豫。
夫人虽说病了多年,但一向是养尊处优的,荐福寺的禅房只呆几l天还好,若要常住连芸苓都叫苦,夫人怎么能住得惯。
“是,带娘来住上两天,就在寺中,也不会碰见别人。”
别人指的是需要应酬的官宦亲旧,就算碰见了,反正爹又不是官身,也不必非得去应酬那些官夫人们。
十多年了,娘都在东院中活着,连去湖上放舟吹风都是难得。
娘说过许多次,说她小时时常坐大船在太湖中游玩,像现在这样,每日只在东院,做些琐碎事,总不能真的开怀。
“我想娘也能见得多些,见得广些……”
以前不行是真娘以为自己客居在容家,是将要过门的媳妇,不敢擅说擅动,怕有不规矩的地方被未来婆母知道了不好。
如今她是当家主母,婆婆妯娌都在“京城”,很可以出来走走看看。
朝华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她不求娘的病能全好,太医们道医们和净尘师太都说过,这病初发作时还有可能痊愈,时间越久,就越是难治。
有些人一疯就是一辈,真娘能像现在这样已经很好。
但她忍不住为母亲感到可惜。
就在朝华思虑如今带真娘出门时,山顶密林中亮起一圈灯火,芸苓口里嚼着红蛋问道:“那是什么地方?这山上还有个寺院?”
她们年年来此舍药,从不知道山顶还有间庙宇。
朝华也抬头向山顶望去,就在此时净尘师太提着针箱过来,她也看见山顶亮起了灯火。
“师太,那是何处?”
“是紫宸观。”净尘师太只是仰头看了一眼那乍然亮起的灯火。
即刻转身将朝华带进禅房内室,她搁下医箱,轻声道:“明日起,容檀越不必再到前面舍药。”
“最后三针,我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