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冰心瞥了司徒小书一眼,又望向不远外的刀尊,然后又转回来,眼珠一转溜,计上心来,一手插腰,冷笑说话。
“嘿!司徒家人,为祸天下,你父亲好事多为,兴风作浪,堂堂封刀盟始创人,一代刀尊居然视而不见,纵子为乱,这也能算大侠?司徒无视,不愧是货真价实的瞎子!”
话一入耳,司徒小书脸色立变,武苍霓见状不妙,连忙一个爆栗,敲在司马冰心头上。
“你之前先跟鬼族搅在一处,充当进攻始界的大将,后头又和妖族沆瀣一气,连妖族公主都当了,根本是人族首席战犯,哪里有资格说这个话?要说兴风作浪,你也不遑多让啊!”
斥责几句,武苍霓转头对司徒小书道:“这丫头说话不过脑子,你别介意啊。”
“不,冰心这话说得实在,哪里轮到我介意?”司徒小书苦笑道:“普天下,有类似想法的人,没有全部也过八成,事实俱在,我又怎能杜天下人悠悠众口?”
武苍霓看了她两眼,平静道:“看来,你很早就做好了面对这些指控的准备。”
司徒小书叹道:“父亲他错得太厉害,在魔道上走得太远,我无力拉他回头,也消解不了他的罪孽。万年里,我每每思及,都只能下定决心,下回一见面就要斩了他,不再被他任何虚言蛊惑,若放他一条生路,只会有更多人受害。”
“咦?都不问清楚就要先杀老爸,你们家的家风真是奇妙哎!”司马冰心嘲讽一句,却又被武苍霓重重一记敲在后脑,怒而回头,却听她问道:“难道司马家都是先问清楚,才杀自己老爸的吗?”
提及自己家族的丑事,司马冰心表情尴尬,无奈吐吐舌头,耸肩不语,目光扫向司徒小书。
“其实,要说我不想听他解释,自然是假的。只是挥刀砍向他的勇气,我现在有,和他对话的勇气,就真的没有了……”
司徒小书表情复杂,最终叹道:“我怕从他口中听到什么东西,会让我的决心动摇……其实很多时候,大家都是这样的吧……”
“开玩笑!”司马冰心斩钉截铁道:“能够被动摇的决心,就不叫决心,木头妹你根本就没想好啊!不妨把事情说出来,让我们替你参详一下。”
司徒小书回首望向石台,见祖父依旧没有反应,宛如石像,心中无声一叹,这才缓缓说起从天菩萨那里听到的当年往事,将父亲前半生的大概经历娓娓道来,最后说出结语。
“她和我一直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人生的哪一步出了错,才让父亲变成今天的样子?虽然有过很多的黑暗,但……也不必然会走到今天这田地,他的很多作为,已不能用入魔来解释,连祖母也不理解。”
司徒小书低沉道:“一切,好像没有哪一步出错,又好像……打一开始就全都错了……”
武苍霓想了想,问了关键的一句,“刀尊有没有强迫你们走他的路?”
一开始的扭曲教养,很可能是诸恶之源,武苍霓提出这样的猜想,随即被司徒小书否定。
“不可能的!爷爷个性温和,我从没看他强迫过谁。”
司徒小书道:“一直都是我们……嗯,是我倾慕侠道,想要追随爷爷的脚步,他从没有勉强过我,更不可能会勉强父亲!祖母也说,从头至尾,她只是对父亲说,他其实还有另一条路可走,没有心计劝诱,也没对他使什么手段,一切都由着他,不曾强迫,委实不明白他为何会变成今天这样。”
所想的可能性都被否定,武苍霓茫无头绪,摇头道:“有时候,人生就是一连串的阴错阳差,很难说是谁的错……”
“天啊!你们都在说什么东西啊?我怎么听到的全是狗屁!”
司马冰心翻了翻白眼,怒极反笑,道:“难怪你爹会入魔道,还六亲不认,弃母杀女,换了是我,也一样要入魔道,一样要报复这个世界,杀光你们。”
武苍霓皱眉道:“你又在胡说什么?”
司马冰心正色道:“没胡说!明明这一切的根源,根本就在那个叫刀尊的男人身上。”
“什么意思?”武苍霓和司徒小书不解。
司马冰心毫不顾忌,直抒胸臆,“这些年我,一直好奇,名震天下的刀尊是何方神圣?九重天阶是何等强大,区区凡人怎么能够练到?又为什么好像人族没有他就不行了?只恨自己生得晚,无缘得见……结果今天才知道,就只是这么一个糟老头,而且还是一个很无能的废人。”
“给我住口!”
最尊敬的爷爷被人当面侮辱,司徒小书勃然大怒,若非在九龙塔中历经万载岁月,披荆斩棘,胸襟和养气功夫都有增长,这下已经挥刀斩人,此刻强行按捺怒火,喝道:“你凭什么这么说?爷爷他一生行侠仗义,造福人族无数,清名不容你污蔑!”
司马冰心挥挥手,示意小书冷静,道:“身为人族的领导者,他识人不明,而且不只是一次,根本是次次!是一生都如此!他不知道自己老婆是什么人,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人,甚至不知道自己结交的朋友都是些什么人,这就是大错其一,一切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