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站起,一把掀飞了躺椅,威风凛凛,“其余不想走或走不掉的……全员备战,大开冥府之门!”
“大、大开冥府之门?”陆判错愕,“陛下,这却是为何?”
“……这还用问?难道是欢迎饿鬼来喝喜酒、拜寿吗?”
小白微笑道:“横竖饿鬼一时半会不会杀来这边,我们就全力以赴,庇佑这场大灾中的一切无主孤魂吧!”
……
“阿笔那家伙啊……总是这样,这种事情,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
坐在联邦议会的顶楼天台,温去病看着空中的月亮,回忆已渐模糊的过往,从碎星团中的并肩作战,到妖都之行前最后的会面,时而喃喃自语,时而指天怒骂,面上时而怀念,时而悲伤,时而忿恨。
“那时,我们一起对战妖尊,还有那次围剿天煞魔尊,他都是这么拼命……明明是该待在大后方的幕僚人员,却总是抢炸药包冲到前头去。”
“平常搞研究的时候,他其实也是抢前头的,虽然说喊试药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开溜,可真遇到什么高风险的实验,他都是抢着去试,瞒过我偷干,有时连老尚也瞒过,他……是真的很想用死来规避未来……”
“明明还有很多话没说,明明说好了不把没做完的工作扔给我,怎么就这么走了?”
长声慨叹,孤身在顶楼的温去病,似乎在对着什么人说话,而他并不担心自己没有听众,因为自己说话的对象,并不需要来到身边才听得见。
“……来了啊?”
感应到身后的空间波动和气息,温去病转头,望向现身出来的司徒小书,想要挤出一个微笑,最终却掩不去面上的悲恸。
“给你……”司徒小书看着爱人,递过一坛酒,露出“懂你”的眼神,叮嘱道:“伤才好,酒就少喝点吧。”
温去病接过酒坛拍开,直接高高举起,翻转倒下。倾落的酒液,宛如飞流而下的瀑布,散发浓郁异香,被他仰头张嘴接下,却顺着面庞洒下,打湿了衣襟。
直到一坛酒喝完,温去病才猛地将酒坛远远抛出,坐直身子,看着目光温柔的小爱妻,道:“我本来想替他立个坟,好让人可以纪念他……但,想想他应该不会喜欢,也不会在意这些……就只好来这里,用这种方式凭吊……现在想想,他这一生,真的很不容易。”
司徒小书沉默地看着那只抛飞出去的酒坛,不着痕迹地补上一指,将之化为糜粉,省得变成超危险的高空坠物,这才对着自家夫婿开口。
“是啊……不过我想,如果能早点听到你这样说,他走的时候,至少不会留下遗憾……”
“……是吗?”
温去病似乎无法接受,避开司徒小书温柔的目光,抬头望月,感慨万千。
“他这辈子,实在很苦……比我们都难……说是得到那个人的真传,其实却也是被坑最惨的那个。除了开始的时候,没有得到一刻安宁……很多事情,不能说不是他的意愿,当初确实也是他选的路,只是选的时候,不知道后头会是那样,也没想过这些路一旦选了,原来是不能回头的……后来,等他发现不对,想要回头,却已经回不去了。”
“所以,其实都是那个人的罪孽……大家都是一样的受害者……”司徒小书叹了口气,靠了上来,偎依在温去病怀中。
“话虽如此,但你说得没错,他还在的时候,我们很难接受这个结论,也直到他不在了,我们才能放下,给他这个一直都想要的机会……”温去病叹道:“他一直觉得是自己走错路,连累了我们,终其一生都在想弥补……”
想到李昀峰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司徒小书摇了摇头,苦笑道:“他确实是想弥补……只是太弯弯绕绕,其实要是肯早点说出来,说不定早就……”
“说来也是我的错……”温去病搂着司徒小书,看向远方,似乎能穿透时光之隔,看向过往,叹息一声。
“他就是那样的人,一切都自己背起来……就算背不动,也要强撑着,靠着毅力突破极限,但是这种事情,不会总能成的,总有一天,再也压榨不出,就彻底崩了。我知道他身体不好,强行练六道封印留下了隐患……一直想说等到有点空闲,再帮他找修补身体的方法,却没想到只是去一趟九龙塔,他就把生命燃烧到尽头。”
话语间,温去病眼前漆黑的夜空,仿佛模糊扭曲起来,有光芒绽放,显现出一幅幅画面,过去的事情,重现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