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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仁栾自然不能顺着他的话说,他还是反对萧融的说法,萧融扯起嘴角,又是微微一笑。
孙仁栾都快对他的笑有阴影了,因为他每回这么笑,都要告诉孙仁栾一个不好的消息。
果不其然,接下来萧融就告诉他,黄言炅不想出兵攻打鲜卑,但他在临走之前同镇北军做了一个交易,如果屈云灭能将他的军功报给朝廷,并让朝廷把他的地盘从建宁改回庐江,那他就响应屈云灭的邀请,不仅如此,他还会写一封亲笔信,让屈云灭不再受黄家道义上的压制。
……当初明明是萧融提的要求,让黄言炅动心了,到了这里他就颠倒黑白,说成这是黄言炅的要求,不过他也没说谎,黄言炅确实是以这个为前提,才答应日后出兵的。
但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偷换概念,黄言炅就成了一个野心极强的乱臣贼子,他想回庐江这件事,一来说明他对当年之事依然有怨气,所以才这么执着的想要回来;二来他一边想要回庐江,还一边招兵买马,到时候他带着十万兵马驻守在庐江这里,照样可以破了金陵的城墙。
甚至他比屈云灭还有优势,屈云灭想打过来还是要过一条河的,他连爬山都不用,直接就兵临城下了,也不用担心粮草补给的问题。
这回孙仁栾的神情总算是严肃了几l分,一个人有想法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有了想法,而且还说出来了,这样做的人不是莽夫、就是心有底气。
萧融观察着他的表情,然后适时的叹了口气,黄言炅以黄家恩惠要挟他们大王,这确实是捏住了他们大王的七寸,然而他们大王是个有智慧的男人,怎么可能做这种资敌的傻事,庐江离金陵近,离陈留也近,黄言炅痛恨朝廷的同时,更痛恨这个当年拐跑过他小妾的屈云灭,一想到外面还有这么一个敌人在蹦跶,屈云灭简直是食不下咽,因此他派自己过来,就是为了让自己把这件事说清楚,然后共同做一出戏,先引诱黄言炅出兵,消磨他的力量,最后再慢慢的收拾他。
至于怎么引诱,很简单,大司马只要写一封信让黄言炅听镇北王的话,一起出兵攻打鲜卑就行了,如此一来他便能知道镇北王真的同大司马联络过,他会以为回庐江的事已经有门路了。
到底有没有门路,反正又没有提到,日后不也就是大司马一句话的事吗。
跟让朝廷出兵比起来,写个信根本就不叫事,而且孙仁栾听了萧融的话,也很想知道黄言炅到底能出多少兵,假如他随随便便就能拉出一两万人……
建宁虽远,却不是值得放心的地方,淮水之南有天险阻隔,因此淮水之北很难打过来,但淮水之南也有最致命的一点,那就是整个南部都是平原丘陵,比北方还不好守。割裂时代向来都是淮水之北能分成好几l个小国,而淮水之南永远都是连
贯的一大片,这就是原因,南部的动乱总是很快就能结束,因为没人能在这个地方割据为王。
孙仁栾想着黄言炅,便随便的对萧融点了点头,而见他点头了,萧融也立刻见好就收,不再提黄言炅的事情,仿佛这根本就不是他的主要目的,黄言炅就是他提起的诚意而已,既然诚意都送出去了,萧融自然要重新提起出兵的事。
不过这回孙仁栾就没这么容易点头了,两人又是一番扯皮,最后萧融只能铩羽而归,见自己实在是说服不了孙仁栾,萧融只好起身离开,但在离开前他把黄言炅送来的那份秘方交给了孙仁栾,他还直言了,这是黄言炅的东西,他想让屈云灭转送到孙仁栾手中,并促成让他搬迁庐江的事。
至于他送来的不止这些,其实还有好多好多东西,这个萧融就没提,要是孙仁栾问了,他就说东西都在别苑里,等回去以后他再让人送来,要是孙仁栾没问,那这就是一笔外快。
…………
孙仁栾都掌控朝廷多少年了,见过的好东西不知凡几l,他自然不会盯着黄言炅这点礼物,连那秘方他都是只看一眼,就随随便便的嗯了一声,完全是毫不在意的态度。
紧跟着,萧融又提出黄言炅还送来了驻容养颜的秘方,那是要交给太后的,萧融并未询问孙仁栾应该怎么做,而是直接说他打算去太后那里一趟,既是送礼,也是拜见。
封建皇朝早期太后的权力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大,许多太后都把持朝政,而且一把持就好几l十年,哪怕皇帝羽翼丰满了也不敢把这些太后怎么样,而是继续供着,偷偷的夺权。
孙太后混的不太好,那是因为她自己立不起来,她要是有本事、能把自己哥哥踹下去的话,也就不至于是现在这个花瓶太后的待遇了。
然而就算她是个花瓶,那也是尊贵的太后,每日锦衣玉食着,遇到大场面就得露露脸,外臣想要讨好她的话,也是能见她一面的。
萧融要是问孙仁栾,孙仁栾肯定不让他去,但他提前就把孙仁栾的路堵死了,作为一个讲“礼”的人,他就不好再拒绝他了。
反正他那个妹妹除了珠宝和男人什么都不在乎,让他去一趟也无妨。
等萧融离开以后,孙仁栾才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萧融长相极美,他妹妹该不会——
孙仁栾今年四十多,孙太后今年才二十多,他俩确实是亲兄妹,只不过一个是原配生的,一个是继室生的,孙善奴出生的时候,孙仁栾自己都有女儿l了,两人关系根本不亲近,自然也谈不上有多了解。而萧融就不一样了,他可是知道孙善奴这人怎么样。
爱财好色不假,但她更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
此时孙太后的真爱已经出现在了她身边,萧融就是长得再美,估计也动摇不了那位真爱在孙太后心中的地位。
等他去了孙太后宫中,就跟他料想的一样,孙太后坐在帘子后面,见到萧融的长相她确实吃了一惊,也很是流连忘返的盯着他看,但犹豫再三,她还是打消了念头,萧融不是一般的世家公子,他是镇北王的人,不能变成她的禁脔,更何况她这么做了,有人会吃醋的。
带着颇为可惜的想法,孙善奴让侍女接过了萧融带来的礼物,然后对他说了几l句客套话,就让他离开了。
但孙善奴大约怎么都想不到,在她宫里十分恭谨的萧融,刚迈出她的宫门就变了一副面孔。
出去之前,他先用力攥着自己的袖子,把好好的衣袖攥得满是褶皱,营造出一副被人抓住过的迹象。迈出宫门之后,萧融也一改之前的游刃有余,他羞愤的握着拳,面色还有些不正常的红润,咬着下唇,他快速的往前走,在看到有人的时候,他还会遮掩自己的面孔,仿佛不想让人认出自己来。
巡逻的侍卫看看他,然后再看看前面的宫殿。
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