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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一日,令歌骑在马背上,缓缓地行驶在无人的树林里,他抬头看向天空,欲知晓时刻,却发现飘雪不断,天地间白雪茫茫,难以辨认晨昏。
他已经不知自己离开洛阳有多少时日,半个月?或者是一个月?亦或者是两个月?
令歌无奈一叹,他早已数不清时日,只因他不断地回忆着过往,同时又陷入梦境,难以分清虚实。
看着漫天飘雪,他无力地喃喃道:“当初的你,是不是也像这样,在风雪里无助绝望……”
而后,他低下头看着雪君,发现雪君的步伐变得缓慢,与他一般疲惫不堪。
“抱歉啊雪君,已经很久没让你好好休息了,”说着,令歌便俯下身子,靠在雪君的背上,承诺道:“等前面有客栈了,我们就休息吧,我给你买好吃的……”
一边说着,令歌一边抚着雪君的鬃毛,试图将上面沾染的白雪尽数拭去。
“雪君,我感觉好冷,我好像又发烧了……”令歌缓缓地闭上眼睛,无力地说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发烧了,这翎羽真气真是变得越来越奇怪……”
沉默良久,令歌眉头一皱,一滴泪水从紧闭的双眼里滴落。
“雪君,你知道吗?我好想他,真的好想他,我好想他们,好想从前,我真的好累……”
北风不停呼啸着,阻碍着令歌和雪君前行的步伐,似乎要将他们永远地困在这冰天雪地之间,不得逃离。
最终,令歌体力不支,从雪君的背上跌落下来,陷入白雪,昏迷不醒。雪君则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身旁,在风雪之中时不时地嘶鸣着,似乎在为令歌求救。
……
待令歌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被火光照亮的木屋墙壁,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木床上,身上还盖着一床被褥,那被褥上有着明显的补丁,自己的额头上也被人用冷毛巾敷着,整个人已经没有先前烧的厉害了。
他偏过头看去,发现他的明秋剑和包袱正放置在枕边,而后他打量了一番四周,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户寻常百姓的家里。
同时,他注意到在床边的不远处,有一堆燃烧着的火焰,一位少女正坐在火堆前,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少女清秀的眉目被火焰照亮,若有心事一般,并未注意到令歌已经醒来。
火堆上还悬挂着一个铁壶,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壶里的水逐渐沸腾的声音,令歌只觉自己口渴难耐,便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打算讨碗水喝。
少女闻声,这才发现令歌已经苏醒,于是她起身将铁壶取下,往碗里倒上了热水,端到了令歌的面前。
“小心烫。”
令歌接过热水,吹了一会,浅浅地饮了一口,润了润喉咙,而后他开口感谢道:“多谢……”
少女听见令歌的嗓音沙哑无力,便说道:“少侠安心休息就好,你的马我已经给你喂过饲料了,在外面的马棚里,冻不着它的。”
令歌感激地看了一眼少女,他一边吹着碗里的水,一边慢慢地喝着。
很快,令歌稍稍振作起来,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少女抿嘴微笑,她坐下身来,说道:“那会我发现你晕倒在雪地上,便赶紧把你搀扶上马,带回了家里,你烧的很厉害,只是家中没有药,我只好从你包袱里找到一瓶药,喂你吃了一颗,然后用毛巾给你冷敷退热,你现在可好些?”
令歌点头,那是无忧给自己用来克制真气的药,自己发烧生病正是和体内真气难以控制有关,可是明明自己这些时日不曾动用翎羽真气,为何还是控制不住它?
令歌不再去想,只是对着少女感谢道:“实在多谢你,我已经好很多了,再睡一觉起来应该就没事了。”
“那就好……”少女含笑,她的心里后怕不已,若是自己今日没有路过那里,恐怕面前这位容颜俊美的男子就要永远地沉睡在冰天雪地里了。
此时,她注意到令歌全身被汗液浸湿,脸色苍白,憔悴不堪,于是她起身拿来了一些馕饼,说道:“家中现在也没别的吃的,少侠你先吃着这个充饥。”
“多谢。”令歌点头,并接过馕饼啃食着。
少女将令歌手中的碗接了过来,她正欲起身放碗,便听见令歌问道:“我该怎么称呼姑娘?”
“陆萍,”少女回应道,“萍水相逢的萍。”
“多谢陆姑娘。”令歌点头,记下了少女的名字。
“其实少侠你无需一直感谢我。”陆萍微笑道,从令歌醒来,与她每说一句话,就要感谢她一次。
“我有银两的,就在包袱里,我现在拿给你。”令歌回应道,随即放下手中的馕饼,欲拿包袱里的银两。
陆萍无奈一笑,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是我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报答你了……”令歌思索着,的确如此,现在的他还有什么呢?
陆萍见令歌神色认真,只好答应下来,说道:“行吧,既然如此,那你明天就给我一些银两吧,刚好我可以用来当盘缠。”
令歌疑惑,问道:“陆姑娘是要去何处吗?”
陆萍点头,道:“我要南下,去江南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