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月,皇兄便会颁发禅位诏书,彼时我便是天下之主,我问你,若是我登上皇位,你可会效忠于我?还是会像那些反对我的人一样?”
韩清玄默然,他的手渐松,令歌也在此时挣脱束缚。
“你做不到两全其美,即不负东宫,也不负我,有时候,你我必须得认命……”说罢,令歌飘然离去,不曾回头。
隔着纷纷飘落的竹叶,令歌的背影在韩清玄的视野里渐渐模糊,良久,韩清玄唇瓣微张,喃喃道:“你且等我,这一次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
金銮殿之中,药香之气萦绕不减,令歌正坐在龙床边上,侍奉着皇帝喝药。
“听说皇兄今日去东宫看太子了,太子可有好转?”令歌关切地问道。
“有些好转,可是却依旧昏迷不醒,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截,”皇帝叹息着,“看着他昏迷的样子,朕多希望他只是像小时候一样贪睡着。”
令歌微微一愣,只听皇帝继续说道:““你不知道,景云小时候,真的是一个贪吃贪玩又贪睡的孩子,只是自从他母后走了以后,他整个人好像突然长大一般,变得刻苦耐劳,勤奋读书……”
的确,令歌不曾想过,原来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景云,也曾有这样的一面。
“其实朕倒希望他像从前那般,可却是朕将封他成为太子,让他像朕一样,要去承担沉重的大齐江山,很多时候,朕只能以命运使然来安慰自己,可若是早知他会受此苦难,朕宁愿当初没有封他成为太子,也许这样,他也不会记恨皇后,和皇后相斗多年。。。。。。”
令歌不知该如何安慰皇帝,他只是轻抚着皇帝的脊背,倾听着皇帝的诉说。
令歌明白,在是大齐皇帝和景云的父亲之前,皇帝亦是一个寻常人,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只是皇帝刚好深爱着皇后和太子,而这两人却势如水火,皇帝必将成为这场没有硝烟的争斗里的牺牲品,如今唯有他,白令歌,这位名义上的临清王之子,才能解救皇帝,化解死局。
“皇兄,你放心,我答应过你,只要我登基,定会组织他们两个人再生死相争,”令歌安慰道,“景云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醒过来的,皇兄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等着景云醒来与你相见。”
皇帝泪目,无声点头应下,许是内心激动的缘故,皇帝开始咳嗽不止,令歌见状不免忧心忡忡。
“无妨,”皇帝微笑着说道,“这天气也要慢慢转凉了,朕这是老毛病了,你放心好了,朕答应过你,朕还要见景云,还要带着景修重游江南,还要去见皇姐。”
令歌虽然浅浅含笑,但他却感到鼻子一酸,难以抑制涌上的泪水。
是夜,离开金銮殿后,令歌回到了令月坞之中,发现兰陵阁中已有一人等候多时,定睛一看,那人正是皇后。
“回来了?”皇后站起身来,用一种亲切的口吻呼唤着令歌,说着,她的目光投向了一旁桌案上放置着的衣裳,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衣裳,解释道:“这是司制房按照你的身段缝制的龙袍,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件,快过来试一试。”
令歌走上前,默然地看着那叠好的龙袍,半饷,他将龙袍随手拿起,往内室走去,目光未与皇后有何交集。
皇后并未有何异色,只是笑意不减,静静地立在原地等着令歌换好龙袍。
不久,她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回头望去,正是令歌从室内走出,只见他身着金黄的龙袍,身姿挺拔,气势凌然,眉目间的漠然更衬其威严神圣。
这样的一幕,让皇后久久地离不开目光,昔日的回忆在她的脑海里再次浮现。
皇后朝着令歌缓缓走近,她双眼含泪,神色激动,并细细地上下打量着令歌,说道:“你知道吗?昔年你父皇登基前试穿龙袍之景,便如此时一般,光彩夺目,令人赞叹。”
“多年的梦,终于要实现了。”
“恭喜你。”令歌淡然地回应道。
皇后抬眸看向他,又道:“是恭喜我们,我们夺回了属于我们的一切。”
令歌垂眸不语,他只觉这一身龙袍沉重不堪,昔日的魏哀帝和皇兄,他们可曾也有这样的感受?令歌猜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