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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秋风悲画扇 4（第4页）

令歌浅浅一笑，眉眼却不见丝毫欣悦，道：“好，待会我们去金銮殿，给陛下请安。”

用膳时，令歌只是简单地喝着粥，并没有什么胃口，小寻子和小元子见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小蝶，小涵两人前来。

见小蝶前来，令歌放下手中的碗，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单独和小蝶说。”

小蝶走上前，福身道：“殿下，奴婢已经把白掌门和盛楠师姐们的骨灰送回王府了，你的话我也带到了，这段时日你都会住在宫里，不回王府。”

令歌微微点头，喃喃道：“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

“殿下切莫自责，一切都是王炳那恶徒所为……却苦了哥哥，要背负这些罪名。”小蝶叹息道。

“湫龙可有找到？当时他受了伤，后来去了何处？”令歌担忧地问道。

“听望舒姐说，风澈兄已经医治过哥哥，只是后来哥哥便不知去向了。”小蝶说道。

令歌说道：“放心，我一定会派人找到湫龙的，这段时日你就留在我身边，我会保护你。”

小蝶点头，一时泪目，道：“多谢殿下，哥哥的事还望殿下多操心了。”

令歌颔首，又道：“小蝶，我有一事需要你去做，你去替我找韩大人要一个人——折雪，当初绑你和盛楠师姐的人就是她，对吗？”

小蝶点头，说道：“虽然那天夜里她穿了黑衣，但后来我有听见她和宋君逸的对话，应该就是她。”

令歌默然，端起粥又喝了两口，双眸微凝，说道：“我不会放过她的。”

小蝶微微一愣，又道：“对了，殿下，这些是白掌门的遗物，辰玉姐让奴婢带进宫来交给殿下。”

说着，小蝶便将身上的包袱卸下，交到令歌的手中，随后退了下去。

令歌心中一颤，他将包袱拆开，一看皆是熟悉之物，包括白栈期的一些贴身首饰和那本《翎羽心法》下半卷。

除此之外，令歌还发现了一本册子，他拿起来打量了一番，发现册子已经泛黄。

他翻开看了一会，顿时泪目，只听他喃喃自语道：“是师父的回忆录，上面好多都是关于我的……”

第一次看见令歌的时候，我的心都快碎了，他在襁褓里还那么小，若非我及时赶到，他早已被歹人掳去……

他的手脚被青岩山的夜冻得冰凉凉的，我将他抱着怀里，只希望能够把自己的体温全部给他……

姐姐，你生的这个小家伙醒了后一直盯着我，清澈的眼睛总是让我想起你，我还发现小家伙的手里一直握着一颗糖果蜜饯，是姐姐你放在他手里的吧，后来他每次哭得停不下来的时候，我就往他手里放一颗蜜饯，很快他就不哭了，看来他以后的人生会像糖果一般甜甜蜜蜜。

姐姐，时间过得真快，如今令歌七岁了，非常懂事听话，是我们整座遇仙山的开心果，他不仅像姐姐和姐夫你们一样喜欢诗歌小说，而且也特别热衷于武学，将来定是武林高手，就像昔年的南宫师父和北哥哥那样。

姐姐，如今天下已经安稳，百姓们的生活也愈发好过，经历过长庆二年的风波，大齐江山愈发欣欣向荣，虽然遇仙撤出了长安和宁州，但依旧在为天下百姓做着贡献。听洛兄说，清飖书局的书生越来越多，通过书局考中秋闱的书生再创新高，一切如你所愿，我没有辜负南宫师父和你，天下和遇仙，都会越来越好。现在回想起来，我们这两个北魏公主逃出北魏皇宫是正确的，不仅为母妃报了仇，而且也对得起天下百姓。

姐姐，今日是令歌的十四岁生辰，他行束发礼了。如今的令歌长得愈发俊俏，尤其这两年，个子长得极快，已经比我高出了半个脑袋了，想来以后定会像姐夫那般身姿颀长，英俊潇洒。以后我会带他下山见见世面，走过我们曾走过的路，欣赏我们曾看过的风景……

姐姐，令歌喜欢上了一个人，叫令楷，是一个男子，我不知是错还是对，可是我想起姐姐你以前说过，喜欢一个人怎会分对错，所以我并不反对令歌，我想你和我一样，定会祝福他。

姐姐，淮阳王死了，可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多年来我一直想着为你和姐夫报仇，可是如今大仇得报，我的心里却空荡荡的，唯有看见令歌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庆幸自己这一生并非为仇恨而活。

今日是长庆十五年的九月十五日，令歌和令楷在遇仙山的月祭中成亲了，像当初你和姐夫那般，在天地之间，明月之下。

姐姐，我向你保证，令楷对令歌是真情实意的，我看得出来，世人有千千万万张脸庞，唯独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眼神都是一样的，无比的真挚和欣然。他们两人一路走来，经历过风雨挫折，终成眷属，我想你们和我一样，都深深地祝福着他们。

姐姐，今日我和令楷说了很多，虽然他向我承诺会一生一世保护令歌，但我开始害怕，若是燕北未死，那当年的你们究竟是被何人所害？冥冥之中，你是否能够指引我，告诉我答案？我从未这般迷茫过……

最终，令歌将白栈期的回忆录放下，瘫倒在地，泣不成声。

“师父……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看着窗外白亮而阴沉的天空，令歌只觉心如死灰。

师父的一生，终究是被自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