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玄点头,说道:“她之所以扶持令歌,是因为令歌的母亲,白清漪,也是北魏皇室的公主,身上有着北魏血脉。”
孙太傅深深一叹,说道:“想来这也是当年太宗皇帝对白清漪有所忌惮的主要原因……罢了,如今得尽快抓到燕北,他是一个危险人物,即使不能用他扳倒皇后,铲除他也可以重创皇后。”
韩清玄颔首,说道:“太傅放心,我已经下令暗中追捕燕北,虽然折雪还在我的手里,但她对皇后和燕北忠心耿耿,不曾有一丝泄露。”
“罢了,放了她吧,让女子为国献身,也真是逼上绝路了。”孙太傅叹息道,随后坐下身来,“你也坐吧。”
韩清玄坐下身,与孙太傅面对面,他说道:“皇后筹划多年,可谓是步步为营,做到天衣无缝,我们根本不可能找到直接证据,只能和她这般斗下去。”
孙太傅看向韩清玄,说道:“如果我们和她斗下去,你和令歌就真的很难回头了,这实在是苦了你们。”
韩清玄说道:“为了大齐江山和令歌,这点苦我并不害怕,怕的只是令歌一生被囚禁于此,终日忧愁。”他苦涩一笑,又道:“如今他主动与我诀别,想来,日后他也不会为我而苦恼,我倒也安心一些。”
孙太傅默然,垂眸哀愁。
韩清玄又道:“我正在想两全的办法,我要辅佐太子登基,同时我也不愿令歌受人摆布。成为天下之主从来都不是他的心愿,他也只是被皇后利用,还望太傅明鉴。”
孙太傅点头:“我知道,令歌和临清王一样,并非眷恋荣华富贵之人,你放心去做,日后我定会助你一臂之力,保住令歌。”
“多谢太傅,”韩清玄颔首感激道,“令歌本是塞外最自由的风,当年是因为我们才卷入这场风波,如今我一定要护他离开长安,这是我对他许下的承诺,对他,我不能食言。”
孙太傅颔首,道:“怪我,若非当初让你回到长安,你和令歌也不至于走到今天的地步。”
韩清玄微微摇头,嗓音甚是低沉,说道:“太傅切莫自责,我们都没有做错,只是有时候在命运的河流上,总是有难以察觉的暗礁,往往会导致事与愿违。”
“我原以为单凭一己之力就能够扳倒皇后,带着令歌远走高飞,却不想我也成了伤害他的帮凶。”一时间,韩清玄只觉眼前变得模糊朦胧,难以继续言语。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又问起孙太傅:“只是如今太子殿下依旧昏迷不醒,这一切实在非我一人能所掌控,太傅可有对策?”
孙太傅默然,良久,他说道:“如今我们除了抓紧时间医治太子,便是保护陛下,皇后已经疯魔,很有可能对陛下出手,若是陛下驾鹤西去,大齐江山将会立即落入皇后之手。”
“我明白,”韩清玄点头说道,“太傅放心,我会想尽办法护住陛下的,不给皇后可乘之机。”
孙太傅点头,沉吟片刻,又道:“令楷,就在方才,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韩清玄抬眸看向孙太傅,只听孙太傅说道:“这么多年,我们也看得出来,皇后并非祸国殃民之人,她和我们一样,也心系天下百姓,我们沉浮官场多年不也是为了天下百姓吗?”
韩清玄默然,他回忆起自己半生以来,科考做官不仅是为了还韩家一个清白,也是为了千千万万像苍竹村一样的普通百姓。
“你至今忠于东宫,我非常感激,可我也不想强求于你,也许臣服于皇后,对于你和天下百姓来说,都会是一个好的选择,”孙太傅继续说道。
“可能这也是天意。”
韩清玄陷入沉思,良久,他开口道:“太傅所言我并非没有想过,可是我不愿把令歌推向皇位,推向囚笼。”
“为了他一生的平安快乐,就算是让我搭上性命,我也在所不惜。他对于我的意义,远远大于我的生命。是他让我重生,让我体验到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为了他,我宁愿失去所有……”
孙太傅愣在原地,他从面前这位年轻男子的眼中看到无比炽烈的爱,令他一生难忘。
翌日清晨,令月坞之中,薄雾袅袅,霜落满地。
兰陵阁之中,令歌一身月白色衣裳,正倚着门框,坐在阁楼的露天小庭院边上,静静地仰望着头顶之景。
小寻子和小元子在边上守着,不免心生担忧,小寻子说道:“平日里的这个时候殿下都还睡着,如今倒好,天不亮的时候就来这里坐着了。”
小元子微微一叹,道:“殿下心里难过,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守在他身边。”小元子看向小寻子,问道:“早膳备好了?”
“刚备好,我们去请殿下用膳吧。”小寻子回应道。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顺着令歌的目光看去,只见在房檐下赫然结着一张不大不小的蜘蛛网。
“这里不是你负责打扫的吗?怎么没有打扫干净?”小元子低声训斥着小寻子。
小寻子辩解道:“我分明打扫干净的……”
此时,令歌开口说道:“是今早蜘蛛自己结的,怨不得谁,它好不容易结的网,也没碍着我们,就别清扫了。”
小元子和小寻子互视一眼,齐声回应道:“诺。”
“殿下,早膳已经备好了,还请用膳。”小元子说道。
小寻子喏喏点头:“对,都是殿下你平日里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