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歌停下脚步,开口唤道:“无忧。”
“我在。”无忧应道。
“你陪我去一趟将军府,可好?”
“好。”
“景修,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令歌轻轻地勾了一下嘴角,却发现自己实在难以微笑,只好拍了拍景修的肩膀,示意自己无碍。
景修点头,纵使心中有无数忧心,却也只能目送着令歌离去,而自己依旧被身后的皇宫所困。
无忧回过头对令楷说道:“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楷哥你就先回府上去吧。”
令楷的目光离开令歌,向无忧颔首感谢道:“有劳了。”
看着马车离去,令楷和景修立在原地,久久不曾动身,直到黄飞前来他们才回过神来。
“韩大人,太子殿下召你回一趟金銮殿。”黄飞说道。
令楷点头,随着黄飞回去,景修见状也跟了上去。
令歌在无忧的陪同下来到将军府,虽然此时意明和王清等人尚未回来,但侍从们已收到王炳夫人传回的消息,将府上喜庆之物尽数撤下,在府前挂上了白幡,示意府上有丧事。
侍从们见令歌前来,发现他的双眼失去平日的清澈光芒,唯余失落空洞,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人为之怜悯,于是他们并未阻拦,只是由着令歌进入府邸。
令歌走入甯霞的房间时,看见甯霞平日里常抚的琴,以及有关于甯霞的物品。一时间,他失神地立在原地,只觉此处的一切犹如丁香花一般,曾经盛开绽放,如今却凋零飘落,不复从前。
“无忧,你和我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什么药物的痕迹。”令歌开口说道。
无忧点头,开始和令歌在房间内寻找起来,很快,他停在一个花盆前,用手帕从花盆的土壤上取出一些药渣,并凑近鼻边嗅了嗅。
与此同时,令歌在一旁的梳妆柜上发现了一包打开的小包裹,正是自己先前送来的北国春。他拿起来一看,一时愣在了原地,即使他并不像无忧那般精通医术,也能辨别出这些并非茶叶,而是一些他陌生的药材。
无忧走了过来,发现令歌手中的药包,他仔细一看,心中一惊,道:“这些是催产药,我方才在花盆里发现的也是这些,通常孕妇难产时才用这些药。”
“若是师姐现在用了这些药会如何?”令歌无力地问道。
“甯霞师姐有孕不足九个月,已算是早产,若是此时使用,本就会伤了元气,可是按理来说,甯霞师姐也算是习武之人,体质并不虚弱,怎么会……”无忧不解地说道。
“想来是怀孕以来时常忧心忡忡,导致的体虚……”令歌抬眸仰望,尽力地抑制住眼泪和苦楚,“罢了,我们把这些药收拾一下都带走。”
“好。”无忧点头道,将药材尽数收进随身的药箱之中。
“这件事,你切莫和旁人提起,”令歌嘱咐道,“尤其是意明。”
此时,令歌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意明前来。
意明身上的盔甲并未换下,只是一脸漠然地来到令歌的面前,眼中全然失去往日的意气风发,唯余漠然。
正当无忧开始担心时,意明已经抓住令歌的衣领往墙壁上狠狠撞去。
“为什么!你答应过我要照顾好霞儿的!白令歌!为什么?你为什么没有做到!”
看着眼前愤怒不已的意明,令歌愈发无力,只能由着意明将自己死死地按住,哪怕现在意明取了自己的性命,他也绝不还手。
“对不起……对不起……”令歌一遍又一遍地说道,泪水不由地滑落,滴在意明的手上。
“小王将军,你放开令歌吧,此事不怪他,是我,是我没有救回甯霞……”无忧在一旁劝说着,心中也尽是愧疚。
意明开始苦笑起来,眼泪也顺着脸颊滑落而下,他松开双手,不再拽着令歌的衣领。
他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你知道吗?这几个月以来,我只想着早日打完胜仗,回来陪她平平安安地生产,我不想让她一个人面对那样的痛苦和折磨,可是却因为你,这一切都毁了……”
令歌亦是无力地瘫坐在意明的对面,他垂着头,不敢直面意明,只听意明继续说道:“你们要和皇后怎么斗是你们自己的事,为什么要把甯霞牵连进来?她和她母亲明明在我的保护下早已安然无恙,我们本来可以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
意明目光一冷,他忽地抓住令歌的肩膀,逼着令歌看向自己,令歌却是一昧地垂着头,痛苦地回避着意明。
“你看着我!你看着我!”意明一边怒吼,一边推晃着令歌的身子,“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如果你不回来,霞儿也不会以身犯险,去替你们报复皇后,她就不会死!你为什么要回来?当年你不是说你只想要和令楷远离纷扰,回到遇仙山吗?!你为什么要回来?!”
令歌脑子里一片空白,即使此刻他被意明推倒在地,比起心中的疼痛,这些疼痛也算不上什么。
恰好此时,甯霞交给他的丁香花发簪掉落,令歌欲伸手去拾起,却被意明抢先一步夺了过去。
意明认出了那支丁香花发簪,冷笑一声,道:“我知道这发簪是你送她的,如今你想拿回去做个念想,可是你扪心自问,你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