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令歌都会进宫和长公主聊天,两人相处甚是愉快,而令楷则几乎陪着贤王游园赏花,谈诗论文。
一日下午,史馆的最顶层的一处书架前,令楷正瘫坐在那,身边堆叠着数本书籍。光影黯淡,微弱的光线下,只见令楷将手中的书本放下,闭上双眼,倚着书架,眉头紧皱着,似乎有何心事一般。
许久,他察觉有脚步声靠近,他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清逸绝尘,美好至极。
“阿楷你果然在这。”令歌笑道,同时伸出手指划过令楷的鼻梁。
令楷握住了令歌的手,将令歌牵到自己的身旁,让其坐下身来,问道:“令歌怎么来了?不去陪长公主和陛下吗?”
“你呢?不也没陪着贤王吗?”令歌笑道,他注意到被令楷放置在地上的书本,“怎么这么多书?阿楷是在查找什么吗?”
说着,令歌便将令楷手边的书本拿了起来,刚好看到令楷适才翻看的那一页,大致看了看,令歌笑道:“原来阿楷是在看治国之策,不过这怎么都是北魏的?”
“历朝历代治国大同小异,即使是北魏,也有可以借鉴参考的地方。”令楷解释道。
令歌点头,说道:“我看出来了,的确,这些年推行的政策和书上的北魏政策大同小异。”
“只是,有一事我不明白。”令歌话锋一转。
“何事不明白?”
只听令歌问道:“既然都是利于民生的政策,那为何北魏最后依旧民不聊生,朝堂腐朽?”
“这些政策是魏哀帝推行的,虽然利于江山社稷,但奈何北魏早已病入膏肓,非一朝一日就可挽回,之前的北魏皇帝荒废朝政,任由贪官污吏鱼肉百姓,即使哀帝励精图治,也难以挽回大势已去的局面。”令楷解释道,眉目间流露出哀婉。
令歌一叹,道:“当真是命运使然,半点不由人。”
令楷伸出手将令歌搂在怀中,与其相互依偎着,他问道:“令歌也相信命运吗?”
“有时候信,有时候不信。”令歌回答道。
“什么时候信呢?”令楷含笑问道。
令歌面对着令楷,笑脸盈盈,他伸出手环住令楷的脖颈,说道:“面对你的时候,我总觉得是上天安排你我相遇相爱的,可是当与你携手余生时,我又相信事在人为,不由上天说了算。”
令楷欣然一笑,在令歌的唇瓣上落下一个不深不浅的吻,说道:“令歌所言极是。”
“令歌,往后无论发生何事,你我都不要分开,你信我,我会一直爱你,比任何人都爱。”
令歌一笑,他不知为何令楷突然这般深情,只是说道:“好,我信你。”
拥抱良久,令歌直起身来,问道:“对了,阿楷,这段日子我都没见到耿善,他去了何处?”
令楷说道:“前段时间他告假回老家去了,说是去看望父母。”
“他老家在何处?”令歌问道。
“燕京,就是昔日北魏的都城。”
“燕京……”令歌喃喃道,“我记得燕京的北国春很是好喝,昔日我在成掌门那里喝过。”
“刚好耿善说了,回来时会给我们带北国春。”令楷笑道。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令歌说道,“阿楷现在打算回去,还是在这多看一会书?”
令楷开始收拾身边的书本,同时回应道:“回去吧,不过出宫之后,你先陪我去一趟皇家歌舞坊,我打算去试探一番折雪,我总觉得她此番来长安另有目的。”
令歌一边帮忙收拾书本,一边说道:“阿楷所言有理,她此次入宫献舞,定然另有所图。”
离开史馆出宫后,两人来到皇家歌舞坊,歌舞坊的管事大臣听说是玉迟王和令楷前来,便立即为两人安排了客室,并亲自去请折雪前来。
两人坐在客室的茶几之前,听着歌舞坊前院的演奏之声,静静地等着折雪的到来。
很快,折雪一身梅红衣裳来到客室之中,她先是福身行礼道:“折雪见过殿下和韩大人。”说罢,她便坐在了令歌的对面。
见折雪坐下,令楷开口说道:“那夜折雪姑娘一舞惊艳在场众人,昔日的洛阳第一舞姬,也是如今的长安第一舞姬,这几日慕名而来之人定然不在少数,想来折雪姑娘也甚是厌倦。”
折雪轻声一笑,道:“的确如此,自从我进了这歌舞坊,那些皇室子弟便开始对我纠缠不休,以为多出一些银钱送我礼物,我便会是他们的人,实在是痴心妄想。”
“看得出来,折雪姑娘你拥有此等舞技,又怎会为银钱动心?”令楷含笑说道,“其实霄游阁比起这里,更适合你为舞献身,你怎会选择皇家歌舞坊?”
折雪微微颔首,回应道:“韩大人你应该明白,我没有选择,只能听人差遣,其实比起替皇后做事,我更愿意只跳自己心爱的舞蹈,为自己心爱之人所舞,仅此而已。”
令楷唇角轻扬,又道:“想来折雪姑娘早年便已跟随皇后,你的轻功和舞蹈若非有人刻意栽培,也难以达到如今的登峰造极的水平,我说的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