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阳岭并没有城镇,只?是?一道关隘。它?是?通往襄城的必经之路,常年都有突厥士兵在此看守。但平时不过?几?百人,战事起后,便成?了万人。
驻守的突厥人来了后也曾经主动去朔县出击过?,但那些唐人没意思,龟缩在那城池里不出来。他们没得办法,只?能?在城墙下叫骂一阵后就?撤了。
后来,连这样的事情也懒得去做了。
大唐么,没吃没喝的时候去打打草谷也就?得了,他们就?这万把人,犯不着去动真刀真枪,就?连在云中城坐镇的可汗都没当?回事儿呢。
时值下半夜,正好是?夜晚和凌晨衔接的那一段时刻,也是?人最困顿的时间。
在突厥军营的营帐外,持着佩刀的守卫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困,想要眯会?儿。
他的同伴显然已经是?个?老?兵油子了,立刻向?他传授经验:“困了就?眯会?儿,又不打紧。他们才刚闹过?一场,现在可没那么精力过?来巡防。”
他们指的是?军营里的百夫长和千夫长们。
同伴是?个?新?兵,有些忐忑:“真的可以吗?要是?被?唐军给摸上来了怎么办?”
老?兵嗤笑一声:“怎么可能?!你看这几?月以来,他们出来应过?一次战吗?我看呐,也不过?是?应付了事。你是?不知道,当?年若是?没有咱们,那大唐皇帝可夺不了这天下……”
他兴致勃勃地对新?兵讲起古来。
“大唐皇帝的确是?个?英雄人物,不过?唐军却不行,骑射功夫比咱们差远了。论?起骑兵来,那还是?咱们马背上长大的强……”
讲了许久,两人都觉得困了,呵欠一打,裹着毯子就?着火堆的余温就?睡了。
下过?雪的天空显得沉沉的,原本的星辰也都被?云层给遮蔽,难以看清周围事物。不知多了过?久,那新?兵醒了过?来。
他老?觉得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许是?附近前来寻觅食物的动物……新?兵现在还是?有些责任心在的,他觉的自己应该去看看。看了一眼已经进入到香甜梦乡中的同袍,他站了起来。
算了,自己去行了。
外面黑黝黝的,习惯了一下之后才能?看到在夜幕中极其模糊的远山的轮廓。那士兵拿着雪白的佩刀,想要走近看,却忽然感到自己的脖颈上一凉。
似乎有疼痛掠过?。
他低下头,看到鲜血喷薄而出。
在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看到黑压压的骑兵沉默地伫立在他的面前,在恶阳岭之前。
所有的马匹都摘了铃、裹了蹄,还被?罩上了铁制的笼头,这是?夜袭时禁止马匹发出声响的装备。而坐在战马上的骑兵正冷漠地看着他的倒下。
“敌袭——!”他想要喊出来,却只?能?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然后就?陷入到了永远的黑暗之中。
在最前面的李靖并没有发声,只?是?沉默地用马鞭指了指前方。立刻有几?人翻身下马,娴熟地攀上两端的瞭望哨塔。他们在黑暗之中就?像是?灵活的猿猴一般。
另外还有人用带有梅花抓的绳索勒住辕门,飞身上前。
有人做出狼嚎的响动,正好掩盖了这些轻响。
军营中酣睡的突厥士兵们不耐地翻了个?身,模模糊糊的在心中咒骂:“格老?子的,三更半夜的吵什么吵,等明日定要将这附近的狼群都给宰了!”
辕门大开,李靖的三千骁骑兵如入无人之境。
混乱顿生,哀嚎之声在瞬间划破夜空,但几?乎是?过?了几?个?瞬息才有凄厉的声音响起:“敌袭——!”
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没有防备匆然醒转哪有那么快就?恢复理智组织起对抗?而另一边早有准备的精锐唐军如砍瓜切菜一般,几?乎是?没有受到任何阻抗的闯到了突厥营地的深处。
一路人头翻滚,血流成?河。
直到天色微亮,在东边的天际线露出一点晨曦微光之际,被?砍得晕头转向?地突厥人才最终在主将的命令下形成?了建制,但这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