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六:“五根。”
大夫又折掉一根:“现?在几根?”
吴老六:“……三根?”
他觉得自?己眼睛里带着点重影。
大夫摇了摇头,给他调整了一下?扎针的位置:“你现?在意识都还没恢复清楚,现?在医院里待着吧。最好是住三天院观察一下?。”
他怀疑这人要不是中风,要不是胸痹,万一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吴老六一急,住在这儿吗?那?得花多少钱啊?别把自?己卖了都不够!
他奋力着想要爬起来,一挣扎把大夫刚扎下?去的银针都给弄掉了,大夫气道:“不要命了!你动什么动!”
吴老六本来就头晕眼花,一动更觉得喘得不行,他被大夫这么一骂,又急又害怕,各种情绪一交杂,眼中竟然淌下?泪来。
那?急救大夫也是个年轻郎君,当即傻眼,头大道:“你哭甚?!别哭了,你这胸痹之症本来就与情志不畅相关,还哭?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是吗?”
吴老六想要说话,但口不能言,手脚不能动,泪水淌得更凶了。
这时候阿软从账房那?边过来了,见?状后惊愕道:“这是怎么了?”
吴老六求救地看向她。
阿软一愣,立刻明白?了过来,她温言道:“我刚问过了,你适才的诊金分为两笔,一笔是急救操作,一笔是温医工的金针术,加起来一共是两百文。”
吴老六在阿软说出“两百”的音时,眼前一黑,差点又昏死了过去。
两百……贯吗?
这真?是把他给卖了也不够啊!
然后,他听到“两百五十文”,整个人立刻陷入到了恍惚里。
两百五十文?这……好像也不是很?贵啊!
太医将自?己从垂死的边缘抢救过来,竟然只收两百文吗?他敢肯定,自?己之前去的那?家药堂要是能做到这一切,肯定都得几贯几贯的来收诊金。
这时候,温医工也反应过来这人原来是在计较钱,脸色也缓和下?来。
他轻哼了一声:“朝廷恩德,知道尔等看?病不易,所?以悲田院的诊金并不贵。你若是住院……”
他卡壳了一下?,转向阿软。
阿软之前就听温医工说过这人可能要住院,刚才在账房已经问过了,立刻道:“如果是住院的话,最简单的床位六十文一天,但不包括药金和其他费用,比如医工若是每天要为你扎针,那?就是要另算的。”
温医工对她投去赞许的一瞥,这小护士还挺机灵的嘛。
他原本对护士们嗤之以鼻,她们大多都是只接受过短短半年不到培训的小娘子,能有什么用?但仅仅一个早上过去,温医工就不得不承认,若是没有这些小娘子,悲田院怕就要乱套了。
吴老六放下?心来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脑子也逐渐清醒了,手脚的力气也渐渐在恢复。
他是个怕死的人,不然也不会因为自?己的病症去看?了好几次大夫——在他身边的朋友和亲人们,哪个不是靠着自?己生生熬过去的?要不就索性等死,死了后还能给家里节省下?一笔口粮。
吴老六算了算自?己随身带着的钱,也就三百多文,给掉两百文之后还能有一百多……要不就听大夫的?
一晚他还是能住得起的。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
阿软猜测:“你是要住一晚?”
吴老六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