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没摔疼,稍稍抬起腿,在摔下来的瞬间,她不像是摔到了地面上,而是被柔软的棉被兜住了,可怎么会呢?她不信邪地去摸了摸地上,摸到一手碎石。
从外面吹进棚屋的风呼呼的,仿佛是谁在尖声嗤笑。
……
距离九阳宗选拔结束,还有两天。
而渡星河已经足足四天没见过小六了——他不在,她耳边倒是清静多了,这小孩跟猴似的多动症,嘴巴还不带停的,倒是很适合去街上要饭,同行“老爷吉……”祥字还没说完,他已经“老爷您一看就福泽深厚,俺已经三天没吃过饭了,求您施舍半个包子,让俺也沾沾您的福气”一长串说出来不带岔气的。
她逮住一个刚回来的小乞丐,问他:“你有见过小六么?”
“我今天没见过,但六子……他这个点,该在运河边上,姐你有事找他么?我去帮你传话,或者直接把他叫回来好了!”
小乞丐说。
渡星河顿了顿,她有什么事找他?和一帮街童厮混不过权宜之计,但终究是多日没见过他了:“……不用,只是问一问……我说不用,你不是才回来么?怎么又要往外走。”
“我跟六子说姐你问过他,他要是知道肯定高兴。”
他心直口快的说。
渡星河松开手,且随他去了。
只是不到一刻钟,小乞丐就慌慌张张的回来,叫着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姐!六子被抓走了!你快去救救他吧!”
他话音刚落,吊床上的渡星河已没了人影。
小乞丐的背上被重重一拍,再转过头,就现大姐头早就站他旁边了:
“带路。”
小乞丐一边把她往运河上带,一边絮絮叨叨的说:“我早劝过六子不要再往码头上找活儿,冬天快到了,待河水被冰封起来,漕船就要被停运,那帮漕夫可不得趁河被冰起来之前赶紧多挣点钱?他还上赶着跟人争活儿,那不是从人家嘴里抢吃的么?早晚得挨揍!”
有手有脚肯干活就饿不死,要饭的都是懒人……
这点在金乌城并不适用。
一到了冬天,总要饿死一片人,冻死的尸除了骨上沾点肉,根本扒不出来值钱的东西。城中每样行当都有掌舵的和当家的,不是自家人想自立门户,钱没挣到,先让人打死了。
哪怕在金乌城内要饭,也得讲规矩。
渡星河才来时,就触了大乞丐的霉头,看她是个女的,他想把她抢过来当媳妇才纵了她两日……当然,还没对她下手,就被她亲自打包送到运河上了。
到了运河边上,已经见不到六子的踪影。
好在这里也有小乞丐在,渡星河一问,才知小六被三个大汉拖到一艘船上去了。他们所指的那艘船,远远看去,只见堆着小山高的渔获,船上的房门紧闭。
在岸上动手,有官兵会管,在船上,只要不闹出来太大的动静,巡逻的官兵哪怕在岸边经过,也懒得去过问。
“你们在这儿,我自己过去。”
渡星河放下一句话,不等小乞丐拦组,人便像羽燕一样奔了过去——
姐自己过去?
怎么过去?
那艘船和岸上有点距离,全靠铁链牵着,难不成游过去么?
姐还识水性?
在小乞丐们惊异的目光之中,渡星河从岸边一跃,落到铁链上,链被蹬得一沉,她竟是如履平地一般,踩着水,蹬着铁链,一路到了那艘小船上。
“老子警告你多少次了,你不是我们姓项的,就不能在码头上找活,你不是找活,你是找死!”
隔着门,渡星河都能听见里面的喝骂声。
在骂声中,夹杂着小六的求饶,他向三人承诺,自己只要再干一天的活,就再也不来码头上了招他们的烦了。